那年冬天特别冷,是彻骨的严寒。
“你怎么没叫我。”瞿嘉说。
在你周遥这里,我没有懒的病。
俞静之说:“朝阳一中是吧。”
拿着大铁铲很艰苦地铲雪,不一会儿,街不远,他就瞧见也拖着铁铲活儿的瞿嘉。
当场恨不得就有三拨乘客,从不同方向冲向唐铮的空车,差儿为抢这辆车又打起来了!
俞静之唐铮索要名片,唐铮哪有名片啊?她于是递上自己的名片,特意把电话号码圈来,说,我是学校老师,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你尽打电话过来找我。
“你怎么来啦?”周遥小声说。
一人养俩人,还要养他爸呢。机床厂终于开始大规模遣散过剩又低能的劳动力,唐铮他爸属于意料之中的,在第一波岗大中就卷铺盖了。
唐铮也围了一条很厚的围巾,着棉线手套,打开后备箱帮乘客拎行李,个,收钱,钱。
最后,还把唐铮那辆车的车牌号给抄来了,跑不了你小了。
她遇见的就是唐铮。
胳膊肘挡开这边的,再拦住那边的,再接住被甩去的行李箱,一人接住三拨人的推推搡搡,唐铮还得劝解:“行啦行啦,别闹,别扔箱!那我兜一圈儿我先送完他我再回来接您行不行?……您看这样儿行不行?”
挂着司机名牌,但是另一名陌生司机的名字。
“我看你熟的?”俞静之问,“在哪见过你吧?”
“是吗。”司机侧脸没什么表,一只手把烟伸到窗外,掐灭,不太说话。
租车司机扭过脸盯着俞静之。
俩人铲着,铲着,从两往中间清理人行,终于在中相遇,肩而过。
唐铮这回不用打架了,他还得负责劝架。
这种天气能不来的,都不会来,除了周遥他们这群搞义务劳动的学生,还有唐铮这样,承担赚钱养家糊的全副重担。
司机不说话。
“不是黑车,放心吧您,肯定送您到家。”司机说,“朋友的车,两班倒换着开。”
“活儿这种好事,就不想叫你来了,反正你也懒么!”周遥说,“我一人的就算咱俩的。”
再烈的脾气,都能给磨圆了。
“你是学生吗?你还在上学吗?”俞静之又问。
周遥这回着大厚围巾和棉手套。他就没有通知瞿嘉过来,他自己过来劳动。
“不是。”司机说。
俞静之微微一笑:“我知你,我是周遥的妈妈。”
“不是你的车么?挂的不是你自己牌照?”俞静之冷不丁问,“你这个,不是一辆黑车吧?”
“我儿念中,上回在学校开运动会,拍了好多照片回来给我看,说他们学校有一个跑百米的育特长生,总是能破纪录,照片里看着确实厉害的……我看你很像照片里那个学生。”俞静之看着人。
大雪天租车特难打,很多司机都不车了。熟悉的车型、颜和车牌号从前晃过,在雪地里斜着靠向路牙,周遥一抬就看见了。
连了两场大雪,积雪路,洒盐车来来回回,在街边搅合一地黑。学校安排分班义务劳动,就在蓝岛大厦附近的人行上,扫雪,防护栏和隔离墩。
“我替你。”瞿嘉淡淡一笑,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