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从没说我看不懂你的艺术。虽然我确实不太懂得它们。”

“这简直让人不自禁地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我。”方麒说，他把玩着手中的杯，面孔在夜几分晦涩，“他们可以不认可我上的某些事，但他们应当尊重我作为一个人的独立存在。我没有办法忍受……那样像是要抹消什么不净东西的态度和行为，但那就是我，是我的一分。”

他说：“其实当年……我连夜去找你……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一刻已经非你不可，并不所有都是因为你……”他的叙述有混乱，但一开始的混乱之后，说，“当年我……太震惊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家人也有那么面目可憎的时候，好像从前的一切，对我所有的疼，都可以因为我某一件不符合他们期望的事而被全抹消。”

方麒“哈”地一笑来了：“怎么，现在嫌我难养了？”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嘲笑于自己的无聊：陈浮怎么可能消失呢？他怎么可能和一个人生活了十七年，还不知对方是一个什么人呢？

“嗯……”方麒喝了一。他和陈浮一起走到客厅。月光别墅的后花园，在落地窗延伸去的木走廊上落一地清辉。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向陈浮询问：“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问过你，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你当年有没有想过……想要把我送回去？”

陈浮说：“放在保温壶里的，我刚才喝了一，温度刚刚好。”

“又是那些公司的财务报表？”方麒一听就嫌弃了，嫌弃之中他还无奈，“我又看不懂那玩意。”

“你来这里是你的决定。”陈浮说。

方麒转回去，对方正拿着一杯站在他后，脸上没有任何睡意，好像从到尾都没有睡过一样。

他走到陈浮旁，接过了陈浮递给他的，是的。

灯在这一瞬间驱退了镜前黄的灯光，陈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又梦了？”

他轻轻加了一句：“我接受我们的，是我的决定。”

方麒大笑起来，刚才如云烟般现在他脑海里的念又如云烟般消散。

“双层吉士堡。”陈浮回答，他也跟着唏嘘了一，“也就才吃了两三次，结果一直到现在，你都嫌弃完汉堡嫌弃面包，有条件肯定不吃，没条件也肯定不吃……”

然后他转了话题，不再说这些严肃的事：“既然睡不着就和我一起看金报吧。”

回忆总是叫人唏嘘，在说起两人共同过去的时候，方麒也有淡淡的唏嘘：“你还记得吗？最穷的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坐在台阶分吃一个汉堡。”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到方麒脸上，如月光拂面。

他喝了一大温，人心脾的力量就从手心一直淌脾胃。

“这气恼人的小东西，我怎么疼也怕疼不够啊。”陈浮目光放空，深沉回答。

“没有。”陈浮的回答远比方麒所预料的来得快且平静，平静得就像独立于事件之外的智者。

“梦到了过去。”方麒说，“我十八岁那年国去找你的时候。”

“那个东西啊……你总要接受这世界上就是有人懒得它……”

“你好歹也跟我一起听了好几年的金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