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现的记忆如同蹒跚的老人渐行渐远。季迟看着陈浮，他模仿着陈浮当时的模样，一一念了最后的三句话。

但巨大的不幸之中似乎也有微小的幸运。

每一天睡前，陈浮都会给季迟说一个结局幸福的童话。

那是六月二十八号，是刚刚上二年级的陈浮放暑假的时间；而妈妈平常的好人缘也让不愿意分开的两个孩能在最初的时候呆在邻居家吃饭。

他看着陈浮，虽然没有说话，但湛蓝的睛在这一刻几乎了哀求。

陈浮平淡地说了这一句话。话音落的几秒之后，他唏嘘一声，“养孩真是不容易，果然必须从小时候就牢牢把关，不能松懈分毫。”

这是季迟想要的那个答案，但并不是季迟想要的那个觉。

在那些被关起来的回忆里，这样的画面总能现很多次：

陈浮发现了这一。

很难说陈浮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

“我们一起睡。”

陈浮等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开，主动询问：

他在这一瞬间也因为这样怪异而觉到发自心的不舒服。那就像是一裂纹突兀地现在了一个什么他心的、完的东西上。

一个星期之后，八岁的陈浮已经学会了买菜饭，更小一的季迟也开始收拾家里，洗衣地，或者帮助陈浮切菜。

这样的依附其实并没有多久。

这让他觉憎厌与烦恼。

“……”季迟，“这不是重。”

从衣架上收来的衣服歪歪扭扭叠不整齐，刚刚拖过的地板湿漉漉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人到。相较于小孩过的灶台前，两个人踩在板凳上面，摇摇晃晃，拿着大大的菜刀咄咄有声――

那是一种不需要说明陈浮就能够意会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突然现的裂痕给抹去。

他没有说话，但在这个时候，他了一个人应该的

然后他说：“那时候我回答‘好，我听哥哥的’……”

好像一连串轻巧的小音符中骤然加了一个重重的音节，季迟的回忆在这时戛然中断。

唯一的大人的离去使得两个孩的生活翻天覆地。

对方正在祈求自己拾起过去，像以前一样回答他。

“明天起来去上课。”

偌大的房间太过空旷，两个孩只有挤在一起才能觉到温。

两人的对话在这个时候现片刻寂静。

他抬手碰到对方的发，看着那一缕黑发从自己的手指上拂过。

“那么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然后他们会在一起睡觉。

但他几乎不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

正如离开的人已经离开，而留的人还必须生活那样。

“读完书就长大了。”

季迟看着陈浮，他的记忆发生了轻微的闪回，似乎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让人无法形容的、悲伤而又满足的夏天。

他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但并不带多少，不是因为过去，而是因为现在；不是因为这个人曾是他的弟弟，而是因为自己侣的要求：“‘好，我听哥哥的’。”

“那什么是重？”陈浮笑着问了一句，他的笑容里有一难以辨别的东西，那不是开心，也并非不开心，他问，“重是……过去的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