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秦老仿佛曾看过许多遍，仔细一想，竟与当年极为相像。那时他与那人是知己好友，曾经这样被那人带到圣德皇帝面前，也曾经看着那人将许多人引荐给圣德皇帝。

孤注一掷想挡住姚鼎言的脚步，却只能看着姚鼎言一步步往前迈。

秦老把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抚着那熟悉的纹路。忽然就想起了这椅的由来，朝堂风云变幻，今天得意的，明天说不定就落魄了。“谢三郎”这个只算初仕途，还未为人所知的半大少年，是不是真如孟元绍他们所说，将来能够一飞冲天？

秦老虽卧病在床，府中却都是忠仆。这几年秦府失势、门庭冷落，该走的都走了，留的哪个不是忠心耿耿的人？秦老一声令，其他人再怎么犹豫还是依言照办。

秦如柳说：“是谢家的三郎还有燕凛，他们不知怎么一块过来了，爷爷你先歇着，我去见他们。”

谢则安最先看见他，起迎了上来：“秦太师，刚听如柳说您不太好，还想着去见见您。”

赵崇昭本来不太喜秦老，可谢则安语气恭敬，他也不好怠慢，站起来和谢则安一样尊称一声“秦太师”。

秦老说：“老朽不便，不能给陛见礼，还请陛恕罪。”

赵崇昭虽然混账，却也知尊老幼的理，赶紧对秦老再三问询，生怕他真的给自己行礼。谢则安永远是场的人，他笑着说：“正好聊到秦老您呢，听说您年轻时去过南方海岸，我们都想知那是什么光景。”

莫非这是冥冥中的定数？

秦老说：“你倒是了解得多。”他还真加了谈话，“那时候南方比如今更荒凉，不过我和当时最有名的一个人到了那边后，看着他一手把那边的海港建设起来。那时那

秦老心一，说：“三郎？哪个三郎？”

秦如柳没有隐瞒：“爷爷，是陛和三郎他们来了。”

他撑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半意义？

秦老在别人帮忙穿上正服，命人将自己往外推。轮椅的轮辗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木纹洇湿了一片，地上的落花沾在上面，被一次又一次地压平，再也看不本来面目。

上回谢则安劝他远离京城，秦如柳听了，也照了，日过得清闲又舒心，要不是祖父病重，他简直有乐不思蜀。秦如柳麻利地套上外套，正要往外走，秦老的声音忽然从床上传来：“如柳，谁来了？”

他和阎王争命这么多年，已经快到极限，最后这几年他始终缠绵病榻，什么事都没成。再看看膝儿女，最挑的竟是他最看不上的小儿秦明德，其他的都是碌碌无为之辈，当不得大用。

秦老命人将自己推向亭中。

想到谢则安正住着那人的府邸，秦老抬望向幽暗的天穹。

秦老细思着谢则安现京城以来的种种，不知不觉已到了赵崇昭所在的飞翼亭。他抬看去，只见四人分坐亭中，赵崇昭虽坐在中间，四个人中心却隐隐往谢则安那边偏移。

秦老看着黑黢黢的夜，心泛起一丝倦意。

当初第一次见面，赵崇昭还想杀他呢。

秦如柳匆匆往外走，并未注意到秦老神已完全变了。秦老看着秦如柳消失的影，朝左右吩咐：“帮我穿好衣服，扶我到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