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睛，从幼时开始便一直这样看着自己。他这一生中无愧于许多人，却又有愧于许多人。于恭王，他亏欠最多。像他这样的人，越是放心里，越会把对方往后挪，从决意将赵英推上帝位之日，他便越来越疏远恭王。

恭王在原地转了两圈，回府去找谭无求。谭无求最近神不太好，杨老在替他调养，平时外的时间不多。恭王一门，便看见谭无求坐在院中写信。他悄无声息地走近，想偷看一谭无求在写什么。

像他这样的人，注定会辜负边的人。

他觉得那样一个少年，应该放年幼时不切实际的念想，有更正常的生活。事也像他设想的那样，自己与恭王越走越远。看着恭王恨他、恨赵英、恨阿蛮，使浑解数要与赵英一较，他也不知自己心里是欣还是煎熬。

端王觉得有趣极了，摸摸鼻说：“你难想我一个人把事全完？也太为难人了吧？我不就想跟你借个幕僚……”

谭无求转开了：“阿凌他吃了不小的苦，你不要与他置气。”

家的滋味都没享受过，和他们大谈什么家国大义本是对弹琴。端王这些时日与谭无求商量过，大致明白自己要怎么。

谭无求说：“有时候被到极致了，遇到什么样的人都会牢牢抓住。那时候阿凌也以为是拼命抓住了一救命稻草，我自诩把你们当弟弟来看，真正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却一直袖手旁观……”他劝，“你们诸多兄弟离世的多，在世的少，你应该与他好好相才是。”

端王知恭王这几天憋得慌，没再戳恭王心窝，自顾自地走了。

恭王听到谭无求熟悉的语气，心里有不是滋味：“以前你就是这样，”他坐到谭无求边，抓住谭无求的手来来回回地把玩，“他们闹腾起来，你永远是叫我让一让，远远都偏向他们。”

这么大一个人走过来，哪有可能一动静都没有。

端王哈哈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想把临均借走。”

端王笑了笑：“交给我没问题，不过我要和你借个人……”

谭无求转过，对上了恭王专注的目光。

察觉地上多了个影，谭无求手一顿，却没有停来，平静地继续往写。这信是写给谢则安的，都是简要地说明北边的况，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到了最后，谭无求才补了句“一切安好，勿念”――这是唯一一句和正经事无关的。

恭王脸厚得很，被揭穿也不觉得难为，反倒大大方方地说：“没看够。”

听端王说“临均”两个字，恭王脸不太好。他说：“那你就去借吧，你借的人要是愿意去，我不会拦着。”

谭无求哑然失笑：“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还记恨着。”

恭王脸一黑：“想都别想！”

谭无求写完，才笑着问：“看够了吗？”

恭王说：“赵凌我警告你不要假装不懂，很多事我们不需要挑明来说。”

恭王收紧手掌：“有些事不过了多久都不会忘的。”他定定地看着谭无求的脸，那不是他从小注视着的模样，笑起来却与从前别无二样。他不客气地诋毁端王，“他吃苦是因为他识人不清，要是光好一儿，怎么都不至于看上那么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