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无题
温文尔坐在赌场正中的俯瞰位，那里是无冕之王的王座。他总是适合坐在又gao又远的位置上，又或者说但凡他在的位置就是那样，自然隔开与旁人的距离。
坐姿冷然，目xia无尘，没有看她一yan。
银荔清晰地gan受到，他离她的遥远不在于这段视线不相交的距离，甚至可能不在于那没有一dian重量就消失的一亿两千万。
他离她的遥远难以捉摸，相交时分也只是笨猴zishui中捞月，捞到片片碎影，化shui为痕。
这是一dao碰巧照亮过她的月光，绷起的唇角都是残月。
可是曾照亮她生命的东西太多了，最后都如数熄灭，她喜huan蜡烛、灯泡、萤火，即使熄灭，也在手里抓得住的。小孩逐月，夸父追日，不远不近不变，徒劳而已。
赌盘结束后，全息shui幕投影赌客们各盘的数据分析，各人胜率皆是惨淡飘红的“0”。温文尔dai上搁置的yan镜，不必多看一yan胜负，收回一些锋利的肆意，从他的正中位王座choushen离开。
月亮是这样，离人很近又很远。得到月光，得不到月亮。
“狡猾的月光，指错我的路。”银荔蹲在角落，用指甲抠旁观位的护栏，金属护栏纹丝不动，她指甲劈了。
风洋liu难得没听清：“什么？”
“你们这些可恶的有钱人。”
他摊手：“有钱人也分三六九等啊。我和你一起骂可恶的过分有钱的人。”
她劈着指甲站起来，“我要晒阳光。人造的也行。”
“什么‘也行’，人造的比真实的阳光温和多了，不伤脸。”
银荔认真说：“可是人造的是假的。”
“没有分真的还是假的，只看满足什么样的需要。”
“因为它是真实的，所以才被需要。”
“因为它被需要，所以才真实。”
风洋liu用同种逻辑完mei击败了她，“好吧，你说的也有dao理。”
他耸肩，对付蠢小孩不用花半成功力。
“那我怎么办啊？”银荔问，“我既不被需要，又真实。”
突然上升到了不该有的哲学gao度，他古怪地看着她，“这个问题不是问我，我回答不了。”
银荔望天，对温文尔投过“有”风暴chao的海域耿耿于怀，那里真的会有风暴chaochu现吗？
她希望他愿望实现的，无论怎样。
海上城的基础设施可以与联bang中心城相媲mei，轻轨悬浮绕海一周。银荔坐在窗边，海风游dang，广袤无声。
悬浮轻轨平稳hua过轨dao，人来人往，她的床单时装像惨白的墙，失去存在gan。
难得有什么都不必焦灼的时刻，不想谋生，不想躲藏，不想学习，不想玩耍。只是盯着窗，波澜渺渺，几个浪打来跟tou，浪花在车厢xia像tiao珠碎落。
她看着波浪的起伏，什么也没有想，呆呆地抹除思维的线tou。纸张rou碎又展开。
风暴chao突兀地ba地而起，轰轰烈烈撞在她窗前，“啪”，银荔猝不及防一tou撞在窗上，和它来了个面对面的对撞，好像它是被她撞碎的，于是满地shui晶挂落。
有游客不大不小地惊呼，“早知dao刚才去赌天了。”
又有人搭腔：“这么小，来不及捕捉就散了，很难赌。”
银荔rou着淤青的脑门，tou晕yan花。窗hushen经百战，凛然不动。
“以后发现窗hu抖动，不要贴过去。”
有人温和地给她提建议，她连忙捂着脑袋回tou说谢谢。
谢到一半，她眨巴眨巴yan睛，由衷gan叹：“您真好看。”
坐在她东南方位的是位mei人。绕是银荔见惯了形形sese的人，漂亮的人从来不少，有人mei得漫不经心，有人mei得惊心动魄，也罕有见到mei得光是坐在那里，shen边自动形成真空地带的。
非要用词语捕捉，她深蓝se的长卷发像大海涌来的泪痕。她好像海边沉寂的傍晚霞光，洇开的虹光让人错以为陷在永恒，xia一秒却转瞬即逝。
女人微微一笑，火烧云泯灭，“谢谢。”
“我可以加你讯号吗？”
她磕磕绊绊地伸chu手腕，生平第一次因为别人长得好看而要讯号。
女人顺势坐到她对面的空座上，温柔地用手腕上的光脑chu2碰她的手腕，手臂搭过来的瞬间，真空破开了一条裂feng，鲜活的空气突然密密麻麻挤jin来。
“我叫银荔，”她不知dao自己为什么紧张地重复，“银荔。银河的银，荔枝的荔。”
“银荔，你好。我叫chun照鸿。”
“chun……照鸿。”承受着chunshui般的笑意，她han着陌生的字yan，“非常好听的名字。”
“谢谢。你也是。”
银荔捧起脸，直勾勾地望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
chun照鸿失笑，“你和我的孩zi很像。”
“啊？”
“她们不吵不闹的时候，也会这样看我。”
“原来您已经有孩zi了……”
联bang人均寿命三百岁，十八岁便达婚龄，二三十岁生育，一二百岁不见老态，单从样貌看chu是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