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湍未赴边关时，他们三兄妹总喜在雪地里玩闹，想想确是有些心。浔阳望着那方半开的窗，外似乎已飘着雪花了。阳湍知她想看雪，帮她把棉被盖好，又将另半边窗打开。

浔阳这才发觉自己已病了许久，窗外的杏树不知几时已光秃了枝，这一年都快过完了。

阳湍提壶斟满酒杯，郁酒香溢满雅厢：“这是我从关外带回的酒，农家自酿，没有那些个雅名堂，但味绝不输名酒。”阳湍说着话又要为唐近斟酒。

雪得不大，零零星星飘着几朵，微雪之中有个熟悉的影闯视线。

唐近拒：“唐某不胜酒力。”

唐近与浔阳的事正闹得沸

“大哥要拜会唐近？”浔阳有些诧异，前世大哥与唐近政见不合，从不曾往来。

“多谢大哥。”若不是大哥醒，她还不知要这样消沉多久。往事已成定局，何必再把心思放在改变不了的事上，帮父亲夺得龙椅才是要紧事。

慷王伯伯气量狭隘，若他当初能让长兄领兵抵御柔然，那一役大数或许不会惨败，落得卑微求和的结局。

浔阳浅笑：“大哥怎也学得和二哥一般油嘴了。”

“我这般辛苦把这些个弱不禁风的杯带回来，仍搏不得病人一笑？”阳湍虽在边关，但京里的事多少知一些。柔馨表妹的事发生得那般迅速，若说背后没有推手他如何也不会相信。看着妹妹受政斗牵连，闷闷不乐形容消瘦，为长兄却未能护她周全，心中着实惭愧。

“他救了边陲无数百姓的命，若没他说服乌兰，我也未必能这般顺利回来。”

“我知。”阳湍继续斟酒，“唐大人曾为家之人，自不当饮酒。那不知往后是否仍守着清规戒律，不饮酒，不娶妻？”

月玉指纤纤拨琴弦，悄然抬打量座上的唐近。虽为文官却没有沾染那些慵惰之气，坐姿端正，气派不输阳湍。这般人也算不枉了浔阳的玲珑巧善。

“谈不上谢。他为大数臣为国力是本分，我只是想会一会他，毕竟……”阳湍没有把话说完，毕竟他还确定这个人是否值得他的妹妹托付终。

“兄妹之间何须言谢。”阳湍温和，“好好养病，不然今年就不许你玩雪了。”

琴音婉转清扬，和着湖光月影与酒香。

这些日浔阳虽病得迷糊，也知唐近来过几次。年关将至大理寺的公务定必繁重，唐近看着略显疲惫，难为他还跑一趟王府。

“那位就是大理寺的唐大人吧。”阳湍也留意到了远廊与莲珠说话的唐近，“久仰其名，本还打算明日备礼拜会，没想到这就见着了。”

浔阳看着那四套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杯盏，却无法向前世那般开怀。她的长兄与父亲一样，志存远，也是这志向与才能才令登位后的慷王忌惮，以莫须有之罪判了阳湍膑刑。受酷刑双足残废，阳湍仍不改其志，潜心研读兵书，可惜终无用武之地。

“大哥要谢他？”

叮嘱他们小心自己从边外带回的行。那里是他这些年淘换的稀罕杯盏，不远千里带回来送给浔阳。

“哄妹妹开心哪里用学。”阳湍着浔阳凝结的眉心，“你这一病母亲也忧心忡忡，新将至，该辞旧迎新了。”

第46章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