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也是赶上娃他带俩孙去隔大院工会主席邹师傅家,给人家送礼,谝个家常。邹师傅家了一大笼腾腾的黄馍馍,孟小北奉命跑,给他爹妈晚饭送馍馍回来。
他生来就长得不好看,脑门上有一疤,没有他弟白漂亮。
“老二留咱俩边儿,好带。”
孟小北默默站在门外,窄窄的透微光,愣神,不太愿意相信。
孟建民听话音,权衡良久,艰难地说:“让老大走吧。”
孟建民:“两个反正一边儿大,快该上小学了,走哪个都成。”
“孟小北这孩兴趣活泛,骨里就是不安分、不认命的那种人,窝在沟里可惜了。让人带走,带哪去就带哪去,去哪都比留在老边。”
馍馍隔着塑料袋像粘在他手上,快把他手心起泡了他都没反应,面无表。
宝纯:“老二乖,听话,好。老大心多,有脾气。”
……
“我就是不甘心,我自己耽误了,我不想让我儿一辈窝在山里,我不愿意让他们还当工人。”
屋里,孟建民坐在那,缓缓弯腰,脸埋在手里。他是那个承载一家人责任的父亲。
宝纯哭来,心里舒坦多了,末了放弃了:“送走吧,让妈带走一个,给我留一个。”
爹妈憋了两年的话终于倒来,可没想到,偏巧不巧,被老大听见。
他一步一颠,手里拎着刚锅的馍馍,不停呵气,左手倒右手,右手再倒左手,冬日里冒着香的白气,站到门外。
孟小北听话听岔了,没听全,只听到最后那几句,“老二留边,好带,让老大走吧。”
……
人小,脾气可真大,他离家跑了!
他亲爹亲妈正在盘算如何甩掉老大这个累赘,然后把老二留。
弟像家养孩,他像小野孩,爸妈不要他了,要把他甩给别人,再也吃不到羊肉饺了。
回回,我去捡人家剩的大油渣吃!”
宝纯踌躇难定:“你想送走哪个?”
“带哪去就带哪去,去哪都比留在老边。”
那天晚上,小崽咬着嘴唇扭离开了家,一路低着,气呼呼的。孟小北再次没走正,爬大铁门溜家属大院,瘦小的影消失在不见五指的夜幕中。
“孟小北回北京能念上好学校,他在咱沟
孟小北是小屁孩一个,心就针别儿大小,容不二两饺,就前一亩三分地、他的洋画弹球棉裆!他想不到长远,他不懂人生这条岔路可能就关乎他一辈的前途,他那时不可能明白他爸爸艰难地说“让老大走吧”、这背后是包对两个孩多么复杂的与抉择。每人心里都藏着委屈、无奈,只是忍而不发,压抑许多年。
他不听话,他小心儿,他争抢打架,不讨人喜,昨晚还把家里铝盆砸漏被罚站了,上个月打碎楼邻居两扇窗,再上个月河沟磕掉两颗牙冻发烧了,再上个月……
“老二什么都吃,不挑。老大忒挑,什么菜都不吃,就吃炒蒜苗和羊肉,从小吐就瘦,长大了乐意喝了,又没得喝,太难养……”
第五章猎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