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标呢吧！你想带谁回北京？！”

卡车前轮“轰”得一声发动，给这人喂了一脸黄土渣。

段红宇盯着车窗里的侧脸，难以置信却又心有不甘，神像是剜在贺少棠脸上。

吃人的嘴短。改天，少棠趁着一次开车去宝鸡办事的机会，悄悄把孟小北捎上带到城里玩儿去了。宝鸡市队招待所的几个炊事员，跟他们连队的人很熟，给他们涮羊肉锅，还有烤羊。

少棠难得腼腆，不好意思：“待一会儿就走。”

段红宇立即问：“你是吃醋了吧？”

少棠：“再吃你家的我就不像话了么。”

……

他那时并不明白段少爷为何如此急赤白脸，时不时纠缠他一回，涎赖脸。

孟建民心反而极好，像个大哥的，拽过这人手臂，甚至有些上赶着：“你小早就不像话了，吃一顿也吃，十顿也是吃，跟我你还假客气！”

就为孟建民这件事，少棠有一阵烦心。他也有年轻人的冲动与躁，速则不达，当心底埋藏的好愿望没办法实现，他没有能力兑现孟建民的希冀，没帮上忙，难免沮丧失落，嗟叹命不厚待，甚至觉得有些对不住对方。

孟建民大步走来，仍是一脸温柔心的笑：“山了？怎么不来家里坐？”

少棠横了一：“你以为我不知，找你村儿里的小惠儿玉米地去。”

贺少棠不耐烦地答：“我没相好。”

所谓屋及乌，到底是因为喜孟小北而欣赏孟建民，还是因为仰慕孟建民而更加待见孟小北，少棠那时自个儿也没想清楚。

少棠再去家属大院，带孟小北玩儿，都没孟家门。

孟小北哄哄坐

孟建民：“你嫂擀面了。”

段少爷是个狂傲的，贺少棠其实骨里也狂傲，只是这几年气焰有所收敛，极少炸发火。他一踩油门，回了一句，“。”

他毕竟才二十岁一个青年，吃过一些苦，却并未经历太多大风大浪人生挫折。在某一类阶层的人生概念哲学里，人这辈，就不会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大不了总能走关系疏通达到目的。他们没落到过走投无路诉冤无门的绝境，没有失去过信念希望，不了解真正人间苍生的疾苦与磨难。

相好你大爷的，还男的女的？贺少棠心想。

贺少棠让这一顿擀面撑得，又喝几杯小酒，最终憋着没敢把残酷的实告诉对方。他怕瞧见孟建民眶里骤然失望失去光彩的神。

还是孟建民在阳台上瞧见，远远地喊：“少棠――”

环顾孟家四，四人拥挤一室，家简朴，唯一引人侧目的是墙上满满的一溜一级技工证书、厂里历年颁发的奖状、工会的表彰。家里大床靠墙位置摞了好几层书，都是各种选集、苏俄、算术、电机工程自学教材……贺少棠自己没念过几年书，年轻时是个混的，但是钦佩会读书的人，对孟建民这类有文气儿一个书生，又长得英俊一表人才，他心里有天然的好，希望对方能捞个好。

段红宇里暴委屈与火气，甚至几分隐晦的妒意：“少棠，说来给哥见识见识，你跟谁能这么铁？是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