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佩冷哼：“不知李兄是哪里人氏？”

郑七娘也不着急，只在一旁捂嘴偷笑，看了片刻便转回后厨，留阵阵袭人幽香。

“很有意思，不是么？”李重双老神在在。

到了晚上秦佩才发觉，隔厢房竟住着那个望之既非善辈的李重双。四野俱静，秦佩温了会书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早早歇，而不知李重双在折腾什么，邻屋的烛光似是彻夜未熄，隔着窗棂影影绰绰。

“不才倒觉得李兄一洛京雅音，应当非富即贵，此刻竟现在乡间，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天启迁都不过短短数年，西京长安规制初建，要安排几万名举同时赴考几乎就是痴人妄想，负责此事的门丞相赵熙发都急白了，最终想个权宜之计——原籍于河南以东的考生全在长安，而以西的则安排在洛京。秦佩虽幼时长于洛京，少年时便被周玦送去衡阳，但无奈原籍在凤翔府，便只能赴洛京赶考了。

李重双依然站着，双手拢在袖里，一副极其懒散的样，双直勾勾地看着秦佩，毫不掩饰其中的试探与玩味。

秦佩冷着脸不搭腔。

两人对视片刻，李重双慢悠悠地晃到他边，轻笑：“秦兄凤翔府人氏？”

脚踹开，来的是个醉醺醺的老：“七娘呢？数月不见，你可让我想死了。”

郑七娘一直在后厨张罗，听见这人叫唤，便笑地迎来：“唷，这不是孙员外么？有些日没来，越发风俊朗了。”

秦佩正自胡思乱想，隔厢房却突然传东西碎裂之声，随即便是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秦佩蹙眉，轻手轻脚地踱到墙，贴着窗棂。

“孙吉你这个老匹夫，还不放开七娘！”

他们这边厢沙影地寒暄，大堂里倒闹了起来。

掐指算来，也有七八年不曾回过洛京了。父亲早逝，每每提起他时，世伯们均神黯然，隐隐还带着些悲悯。幼时少不更事，如今想来，父亲积劳成疾、英年早逝，三十岁便撒手人寰，也许义父世伯们是怕自己重蹈覆辙，少年早夭？

莫名其妙地跑到这个荒郊野岭的客栈，边又全都是稀奇古怪的人，秦佩心中只觉万分烦躁，也不理李重双，径自上楼去了。

孙员外是个瘦老，又形容猥琐，听见郑七娘如此曲意逢迎，满脸的褶笑得挤在一起，让原本就惨不忍睹的脸更加不堪目。

其中一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喑哑难辨，不过约莫是个男，另一人自然便是厢房的主人

李重双狡黠一笑：“鲁北青州。”

秦佩和李重双一起望过去，只见一个矮胖男正和孙员外拉拉扯扯，满脸通红显是羞怒已极。

离闱还有不足一月，离洛京却是三千里有余……

秦佩打开窗，遥望漫天星，若有所失。

秦佩留意着其余人的神，那个孙员外一来，周芜和钱仲文表面上看起来都在喝酒吃菜，但目光却都向着孙员外的方向游移片刻。而吴禄喜是个人，直接朝他瞪过去，至于李重双，秦佩瞥了一便皱起眉。

李重双也不恼，自顾自：“秦兄肤白似雪，眉目如画，加上南音糯，怎么看都不像是陇西人呢。”

快到四更的时候，秦佩被山间乌鸟的凄啼惊醒，然后便了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