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晚了，”许是疲乏不堪，刘缯帛也轻声慢语起来，不复往日尖厉，“你也早些回罢。”

他二人均不言语，一同看前卷宗，心都是万分惆怅。

轩辕冕看他，“戏台搭好，人也快来全了。不过以环也别急着看闹，这次的踏案，明日便会有旨意着你重审。”

秦佩躬行礼，“谢过侍郎大人，还请大人亦保重玉。”

第33章第六章：教人立尽梧桐影

轩辕冕金玉言，果不其然第二日秦佩便接到旨意，让他协同刘缯帛重审踏一案。秦佩草草接旨，只觉大如斗，好在他品级不，用不着日日上朝，也算免去许多麻烦。可饶是这般，每日在衙门也总有无尽是非。

“唉，”陈忓唉声叹气，“这都第几拨人了？就连我这般的蝇小吏都有人逢迎巴结，我还真没想到平日里诸人不近、唯嫌晦气的刑竟也成了香饽饽。”

秦佩倒不为他担心，横竖轩辕冕一无所长，最擅的不过是帝王心术。

“侍郎大人的想法……”秦佩思量再三，缓缓开，“殿自是清楚。可朝中人事错综复杂，又哪里是对错是非就可解释清楚的？大人嫉恶如仇、为民请命，官很是钦服，可若是最终

他本就相貌清俊，不过平日不假辞才令人望之生畏，一旦和颜悦起来，还真有些文士青衫、温如玉的味。

卯后，刘缯帛便带着秦佩前去监牢提审嫌犯，刘缯帛问的燥，秦佩在一旁也生生写秃了两支上好的狼毫。劳碌了一天，秦佩滴未，更谈不上用膳更衣，除去瞅着几位公哥丢人现，却也未问什么来。

佩深知轩辕父二人对于朋党皆是极为忌惮，而轩辕冕现今说话阴阳怪气，想来怒气也已发了去，安心之不禁莞尔，“那敢好，循着这位裴大人的旧例，臣再熬个十年便也可以采菊东篱，岂不乐哉？”

秦佩归置案几，随手将不知是谁在其间的珠宝金银扔在一边，“这踏案再拖个十天半月，就算长安地贵，陈忓你怕也能置办宅院。”

刘缯帛摆摆手，淡淡笑，“我自幼丧父，寡母不过寻常织，当真一针一线拉扯我与幼弟成人。朝以来，一无世交提携，二无门第荫护，除去一腔诚，全凭勤勉才走到今日。三更灯火五更鸡，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哪里会轻易累得？”

他加重语气，“记住，孤要两个主犯。”

轩辕冕冷笑，“他们不过是看孤刚刚监国，手上没什么可用之人便来以此要挟，可他们打错算盘了。好的臣从来不是守株待兔等来的，是得大海捞针去找的！此番孤从江南东、河南、剑南各了十余名能吏京，又从靖西王叔、临淄王叔的王府里挑了几个堪用之才，其中既有寒门弟，又有世家，甚至还有两个裴家的庶弟。”

踏案牵涉甚广，如秦佩这般的微末小吏都常通宵达旦，而他作为一侍郎又该是如何心力交瘁？思及于此，秦佩不禁心生几分敬意，先前对这个阎王面酷吏的成见渐渐消弭。

陈忓拱手告饶：“还是算了，你看上面那几位圣人哪个不深恶吏治不清，一朝行差倒错，别说宅邸了，怕是连家命都不能保全。唉，说起这踏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