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安岭贺家说是望族，其实不过是一垂死的骆驼。

贺家正屋里的其他男丁终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不论是哭嚎还是狂笑抑或是长叹的人，一时间都静默了来，转死死地盯着贺泰宁。

贺泰宁没说话，黑乌乌的映不一丝光线的睛看着他。

贺泰宁拉着嘴角了一个笑容，然而，不说正面看着他的贺家家主，便是贺家的其他男丁，在这个时候，也都明明白白地知一件事。

他们所有在朝廷中的势力，不论是姻亲也罢，他们自己的族人也罢，又一个算一个，都已经被排挤了四品。便是仅存的几个四品官，也都只是虚衔，不是实职，没有实权，更别说至关重要的兵权了。

你怎么这么个表？

贺泰宁此时的心极端的败坏。

贺家家主禁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贺家是没事啊。”贺泰宁不咸不淡地答，“不论是那位净涪比丘还是那位净羽沙弥，他们不都是退去了吗？那我们还能有什么事？”

贺泰宁笑了一，“贺家没事。”

在一整片的死寂中，贺泰宁幽幽的声音传，激起一阵透心的凉。

贺泰宁脸平静而漠然，看不到一丝半的绪。

“不过……”

甚至连他们家真正的，他们家祖坟里睡着的几位德望重的老祖宗，也被那位授意，在重修的书典中或隐或删……

“没事？没事。没事……”贺家家主将这个简单的词汇重复了几遍，待到心里终于对这两个字有了实，才稍稍放松地嘘了一气，“没事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是贺泰宁觉得，这次

除了朝廷上的势力之外，他们贺家在野的势力，包括教书的书塾、卖书的书坊，也都一一被排挤。

他甚至没看人，步步从屋外走来，走过他往常该在的位置，走过他的一兄长，直接走到了贺家家主的面前。

人都是有弱的，他们就不信皇里的那一大家人都不会叫他们抓住一丁机会。

贺家家主脸也黑沉如泥，他紧盯着贺泰宁，看着他步步走近，终于忍不住站起，问：“……怎么样了？”

有命在，有家族在，有族中藏书在，有土地在，他们总还能找到东山再起的机会。更别说，他们手上还护着两位前太嫡裔。

所有人，包括贺家家主，都在同一时间，往后倒退了去。

你不是该兴的么？！

然而，贺家家主到底是老奸巨猾，他忽然一个激灵，猛地重新抬起目光死盯着贺泰宁，“贺家没事，那你怎么……”

只要让他们找着机会，他们总能再爬起来。

不是还有一条命在吗？

不过即便是这样程度的迫和压制，他们贺家哪怕忍耐得艰难，到底也还是咬着牙忍了过来。

“那位怕是不会再放过我们了。”

去。

贺家家主好险没被他这一震慑得往后倒退去，他不着痕迹地撑着旁边的几案，将自己一半的重量转移过去。但即便如此，他和贺泰宁对视着的目光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侧旁游移了一阵，才又转了回来直视他，问：“到底怎么样了？”

世家望族，最重名与利。那位不仅在压榨着他们的利益，甚至还在掘他们的，简直过份到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