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一浅轻衫,同他并肩，淡淡：“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时候都是表象而已,越淳朴越无知的人,越会犯许多愚昧的错误。”

阿卓娜话不多，但待人友好，安安静静陪他们回去。

“这是阿卓娜，”裴珩向胥锦介绍那姑娘，“是宅家的女儿，她的祖母也在宅里住，平日由他们打理此。”

“你们怎么认识的？”胥锦问。

“从前公救过我们一家。”阿卓娜向胥锦说，“公是个很好的人。”

“民风淳朴，像是北疆吕厄萨族的人们。”胥锦评价。

裴珩想了想，：“可以这么说，但譬如京城那等地方，深宅大的院门一关起来，里恩怨仇错综复杂，更有骇人听闻的事，权贵们作恶肆无忌惮，人肆无忌惮起来，面目都差不多。”

裴珩：“大燕从南到北,有许多这样的乡野僻静之地,还有许多人世代住在深山中。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倾轧和矛盾,每年朝中派往各地巡查的三殿司暗探，都会带来很多令人骨悚然的案，譬如未经教化之地的人风俗、村民合伙杀死一家人以掠夺其良田家产……数不胜数。”

裴珩友好地笑了笑：“忙完了？一块儿回去罢。”

所以这里的人是靠嫁女儿赚钱的吗？”胥锦迷茫地看着裴珩。

那姑娘抬时恰看见裴珩和胥锦，怔了一，原本有些冷清的容颜绽放了一丝笑意，大大方方快步走来。

胥锦侧过：“比如呢？”

葱郁青草覆盖了竹舍到边的平缓开阔之地，岸有天然的大石，妇人们在那里或蹲或站，木盆搁在岸上，她们取了皂荚粉，浆洗敲打衣的声音混杂着说笑声，江南方言晦涩难懂，依稀猜得是在话家常。

两人在层叠掩映的竹屋间石板路上慢慢地走,沿着蜿蜒的路拐上更加曲折的小径，居民们好奇地打量他们,并友好地微笑。

正好方才院里的一名小厮赶来，要叫裴珩和胥锦回去用饭，接过那姑娘的洗衣盆就先回去了。

裴珩和胥锦站在江边上游的位置，胥锦看过去，果然少有十几二十的少女，唯一的一个十六七岁姑娘很清秀，但不甚合群，浆洗了一盆衣裳后就抱着盆起离开，似乎习惯了不与她们任何人交谈。

裴珩被他拐着弯儿一夸，心里格外舒坦，在他腰后轻推了一把，带他往江边走去。

胥锦，心知在这一带领兵，应当还是跟在陆眷卿边，留居江州大营时候的事。

“不尽然。”胥锦弯笑着看他，“不是还有你这样的人么？”

胥锦很锐地觉到，阿卓娜的过去很复杂，她上有种这个年龄少女不常有的清冷和，像是沐浴一场烈火后，重回人世的彻苍凉。

到得近前，姑娘敛衽一礼：“公来了？”

回到宅，阿卓娜去找祖母，裴珩对胥锦：“他们一家原本是猎，打猎采药为生，有一年遭山匪洗劫，我恰好带兵经过，将他们救回来，顺便安置了。”

裴珩大笑,拉着他了门：“你到底是心善的,这其中疑惑,待会儿自有分晓。”

胥锦哑然，人作恶的时候比邪祟更可怖：“相较之，繁华的地方虽然光怪陆离、包罗万象，但犯案后容易被发现，那种事反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