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萍接电话时恰好坐在床沿上，一个没坐稳就重重摔到地板上，把尾椎骨磕裂了。

市育局领导漫不经心地看了一：“这孩十三周岁了？啧啧，个太矮了，太小，这队员哪儿找来的？”

每逢这个季节，工队的宿舍楼就要弥漫起一刺鼻的陈醋味。新一批准备参加全国少年锦标赛的小队员即将上京，接受骨龄检测，确认参赛资格。

王安怀里揣着局领导发的最后通牒，这届比赛你手的小孩如果再打不全国前三名，老的政绩没了，你也甭想续约，咱俩一齐课。

王安对萧萍说：“你家小羽这样的，不改年龄没有戏。别的校养来的孩都改过，所有人都改小两岁，降一个年龄组参加比赛。‘以大打小’是咱们这行的行规啊。”

萧羽的脑袋在桌沿上无辜地摇晃。他用力抬起来，巴从领导的办公桌桌沿边来，两只豆似的睛滴溜溜转。

王安低声解释：“这小孩球打得不错，把他降一个年龄组就可以。他可以当十一岁的上场，正好跟那个新来的程辉凑成同年龄组，绝对没问题。”

“妈，您告诉我呗，我现在想知。”

最后那半句话说得心不甘不愿，像是从齿间丢

萧羽坐在他妈妈病床前。玻璃窗外的一片青翠在阳光逐渐模糊重合成耀的光影，把两个人的思绪从记忆拖回到前。

“我亲爸是他吧？”

萧羽本来就长得小，先天发育迟缓，醋泡骨，骨龄测试顺利过关。

两个挂着一羊肉酸汤老陈醋味儿的小屁孩，在那届少年赛上拿到第三名，帮教练保住了饭碗。王安认了这两只不安份的小崽儿，疼有加。

“小羽……”

萧羽咬着唇。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手机，睛盯着手机屏上的未接来电，半晌，轻声问：“是这人吧？”

那一年，他认识了小伙伴程辉。

领队和教练一字一句地叮嘱，萧羽，你现在的生日是哪天，哪天？一定要背来，记住喽。面试测骨龄的时候，千万别把你自己的生日给老记错了！

家乡的味。

“小羽，对不起，妈妈让你在同事面前丢脸了。那件事完全是错误，我后来再也没有找过他……你替我跟展翔和他妈妈个歉成吗？”

一叠崭新崭新的卡、份证和参赛证发到萧羽手里，派所、公安局签发的钢印和条码俱全，迅速替换掉原先的一堆旧证件。

他好言宽萧萍：“其实咱们也不算‘以大打小’，跟你儿同场比赛的那些小孩，也许十四、十五了也说不准！萧羽这小孩有天赋，我是真的不想让他埋没了，耽误了。你今天不给你们家孩改，那你儿就吃亏啊他永远打不，人生输就输在这条起跑线上！”

宿舍里，一群孩围着一大盆醋，泡自己的手，每天早中晚泡三次，连泡了三个月，泡得一个个就跟腌萝卜条似的，浑都是杀鼻的醋味儿。

萧萍拿回萧羽的旧卡，迟疑：“以后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萧羽抬看着他妈妈，底的光芒突然沉淀去：“妈，我想不第二个理由您会跟他谈到一起。所以我估摸着，唯一能解释通的原因就是……这人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