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贵在自知之明，余覃为她谋划的目标们，资产天不超过一个亿，只是他们都围着一个英气的男人，等着与他说一句话的机会。

        于是家里只剩最后一套房，周颜院回家的第一，发现留声机彻底消失了。

        指间香烟抖了抖，落一块烟灰，径直坠到周颜呵护了一整晚的裙摆。

        那是她最适合混脸熟的机会，但周颜低着，只看见红地毯上他的鞋，沾着不可攀的冷光，一也没与他对上。

        独属于余覃的腔调，也消失了。

        她如此牺牲，周颜当然会合，端着一杯果汁，满场转得像花蝴蝶。

        “抱歉，没到你吧？”裴昇温声问她，相较于一件过季礼服，他理所当然关心人。

        诺言是这世上最早的空支票，余覃向来不信，她只看金钱多少。

        小说最后现了一张二向箔，可以把整个世界拍成一块薄薄的纸片。

        再后来周颜晕倒了，醒来后她开始经常躺在病床上。余覃仍旧云淡风轻，替周颜掖被角，洒脱十足地说：“没什么，治呗。”

        烟雾在她旁猝然停，手工鞋抵在她裙边，像海浪边搁浅的船。

        “没、事。”

        “他是裴昇，咱们这辈能混个脸熟就成。”余覃的话，让他显得更遥不可及。

        她慌乱俯去拍，低垂着，双紧盯地面看，生怕烟灰里有隐藏的火星，把布料掏一个。

        周颜疼的时候常想，二向箔快来吧。

        因此费尽心思把周颜往名利场带，求助曾经的老友，或者给人送礼蹭一份场名额，余覃踏她的安全岛，低声气的买卖。

        看见余覃和周恪庭，又在心里撤回这个愿望。

        烟草味升腾着闯她鼻，周颜确认裙摆完好，迟迟松了气，忽然开始剧烈咳，背脊躬得抬不起来。

受到生活平降，只是留声机不再响，落尘以后被移到角落，盖上防尘布从此不见天日。

        时光长久消磨于卧室和医院，周颜待得不耐烦，喜跑到树荫看书。她不看现实主义的小说，她需要更大的空间消解她的忧愁，挑捡一本科幻小说，断断续续看完了。

        周颜很难继续忍，从鼻尖到肺叶，都熏得隐隐作痛，不面地扭躲开。

        如果余覃真想卖什么，也是把周颜卖给更可靠的未来。

        会馆另一边有人寻他，裴昇颔首看去，信步朝前走，偶然与周颜肩而过。

        周颜站在人群外侧看他，三七分的发往后梳，一副黑半框镜，眉目笑却疏离，始终半垂看人。他站在最闹的议论中心，有一搭没一搭地烟，维持着不相符的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