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焰毒发作减少,李玄贞来过竹林一回,带来王徐两家长辈一段信。
狐妖为取我剑骨而来。
有一天门中送来清泉酒,狐妖饮醉,伏在上嘟嘟喃喃:“寻常夫妻是不是和我们如今一样?同同,同起同息,形影不离?”他笑了,浅浅打嗝,嗝声像个小娃娃,“容儿,我好快活,从没有这么快活过,几件烦心事都觉得无妨,你竟肯嫁给我,我不敢信。”
等人走后,边衣料窸窣,狐妖走近我边,我们站在林中,沉默了不知多久,我听见他说:“容儿别苦恼,我会去同掌门说明,门中丧期三年未满,婚事不急一时。”
日相久了,狐妖不免暴。
祖母大寿那年,我曾在琅琊听过一段南曲班,那时双能看双耳能听,不似现在只能用双耳听响动,但还是觉得,南曲班远远不如他今夜演得动人。
每一个字里都透着快活。
徐星朗不同别人,王徐两家有婚约,如此一来,徐星朗的接近,对我的百般贴似乎都能说得过去,或许李玄贞就是看中这,才让狐妖冒名替。
原来是这样。
虽然在病中,但我很清楚,李玄贞这恶贼绝对没有那么好心,特意送一只贤惠狐妖来我的灶婢。
酒后就寝,烛火都熄灭了,屋里黑魆魆一片,大概屋里只有月华作唯一光亮。
而着“徐星朗”之名的狐狸非但通补补,还会煲鹜汤,自称在中学的,实在可笑,他以为我对徐星朗一无所知吗?
几杯酒肚,得了失心疯。
它似乎十分享乐扮作徐星朗。
睡在我屋外。
如果这是一戏,那么他演得实在真意切。
狐妖酒量如此的差,我没料到。
妖不必饮,鹜汤是为我一人炖的。
他不清楚自己是谁,我清楚。
两家促婚事。
李玄贞对这门婚事看得很紧,时常透门人不该有的忱。
李玄贞以为我苟活无颜面对俗世亲友,才以此作借,也罢,他这样想更好。
杀我的时机,约莫就是成婚之日?
他是妖。
是我,请李玄贞尽快促成,借自己了门,只需敬告天地父母,不好折返琅琊铺张办,这其中,有我自己的打算。
一步步落。
是不是当真以为自己是徐星朗,忘记了自己妖的份?
多此一举。
杀野鹜时,他总离得很远,不让我听见杀声。
从牵着手到挨着。
从脚踏到床脚。
每日胡乱睡,睡了大半月,直到有夜落雨,我让他屋避雨,这只狐狸得寸尺,乖觉狡猾,从此再也不肯去。
我已知晓李玄贞让我将养这两年是为剑骨,虽然剑骨还未完全痊愈,但他等不及了。
徐星朗是世家公,从小养,后来拜玉清,没过一年应召,吃穿用度从来有人伺候,我是没见过徐星朗几面,但从亲友中也听过些只言片语。
听着耳畔温嗓音,我心中好笑。
狐妖喊惯了“容儿”,每日这般叫我。
我只好任由他去,只是一副躯壳而已,必要时候,哪怕献给他也无碍。我是这样想,狐妖却没有一步举动。
果不其然。
仿佛同床而眠,哪怕盖着两床被,已是达到他的目的。
芒种这日,婚期定。
他的兴,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