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只有门扇窗次第打开的声音。
他沉默,沉默中的苦涩若有若无,又从微苦的涟漪里泛一圈话。
不多时,御膳放饭。
她伸手,摸到斗篷边,将一块布包裹的东西握到手里,伸了去。
“若拂姑娘,龙泉寺的事我已知晓,恕我当时未能践约,这才使你无故受累,实在对不住。我家二弟鲁莽,手上没有轻重,还望涵容一二。姑娘与家中婢女的伤势可曾好转?”
袁聪始终没敢多看她一样,当然不知,这东西本来压在斗篷,盖得很好。在他逗留殿,不去用饭,又叫人大开门扇等等行径时,若拂会意,早把布包的碎簪取来。
若拂不答。
“你她……可有什么话?”
袁聪卷了一卷新校正的古籍在看,他一目十行,其实早就审完,神有过几次小小动摇,但很快被礼法住。
殿外风雪停摆,门扇虚掩。
半盏茶的功夫,人都走光了。
袁聪不肯开,若拂便第一人。
袁聪结动,最终又用气声说了句,“没有也好。”
最后走的几个见殿袁聪不动,帘后的周若拂也不动,领会之后溜得飞快。
“袁大人,这支簪,命我带来还你。”
众人话茬中心的周若拂早也款款落座,伏案事。
帘后,若拂正在拎着包素饼的帕角要打开,听见响动,放素饼。
一帘之隔,谁也没抬。
“我的不是,忘了袁大人有疾。”
他只好作罢,望若拂举了半晌的手,放在膝上的指节微颤。
珠帘紧密,帘后面容影影绰绰,于礼节,袁聪并没多看。
袁聪不视周若拂为中钉,且他宽和,因此负责抄录的小黄门都敢适时说上两句。
女公非但记好,一手字更好,蔡邕那般达的骨气学了十成十。
“没有么。”
“王大人是给陛把平安脉的御医,袁大人慷慨,小女却不敢越矩。”
今日吃瓠瓜仔羊汤,大冷的天,羊汤鲜香醇厚,一碗肚浑别提有多舒坦。一众文官叁俩结伴来到袁聪面前告退,他向来不摆上峰架,但也不会与人为伍,因此他说稍后再去用饭,文官们便客套几句,叁叁俩俩联袂走殿。
铜盆里的炭噼啪响了两声,气氛跟着了些。
她总算开,拒得也脆。
袁聪眸光暗淡,想再多从她这里打听几句周家大小周若兰的近况,自知婚约取消,自己早就没有任何询问立场,再问就是唐突。
袁聪命推椅的两个小黄门去把门打大一些,也将窗扇打开两扇,自己则用双手推动木椅轮,一路来到垂着珠帘的阶。
圣人教诲没有埋没火堆,可以重见天日,女公功德无量。
“抱歉,聪……脚不便。”
见她没话,袁聪又:“太医院王頊昌与我有几分旧交,若蒙不弃,聪愿请他往章殿走动,为你与那婢女看伤。”
他低语,里窘迫宛如初雪一般纯净。
她举着东西,满脑都在想一件事——人人他袁聪惜字如金,这怎么若悬河?说来的话比刚刚一个时辰里说的都多。
“没有。”若拂,“没有话想对大人说。”
寒风从门窗外透来,珠帘受惊般乱响。
回要唤殿外黄门去接,侧突然传来哗啦啦一阵珠玉叩击的脆响,紧接着少女真挚的歉意。
女公虽不卯,每日来得也早。
正在踌躇如何开的袁聪闻言,抬起,视线定在穿过珠帘冒来的那只手上。他无心去看这只能和珍珠赛白的手,一心只望着布裹的弧度,淡绯薄唇翕动着,良久才能发声音。
她娴静少语,除了那声大人再无话。
袁聪隐隐听一缕古怪笑意,在她语调中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