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破涕为笑。

        “李大婶让家来告诉大人，大人让编的戏，坊里已经排好了，问大人什么时候去看。”

        荀彧佯怒：“小小伶人，欺罔上！”

        “好，大人就给你想个好听的名字。”荀彧将《楚辞》卷好收到书架上，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有些事要的，奈何伶人可，倒是让他忘了正事。可见这人也有他的坏，轻则误事，重则能祸国。自嘲了一句思虑太多，荀彧才问，“你平时甚少来府上。今日来找本官，可是有什么事？”

        “替本官打发一个人。”

        “又不是孔夫……”伶人朝荀彧眨了眨，“只是大人的戏。”

        荀彧清了清嗓，一本正经：“六儿，你看大人与你……”说着指了指伶人，又指了指自己：“谁更漂亮？”

        这小东西，太聪明了。

        原来是这事。荀彧笑：“放心，大人想好了，亲自过去告诉你。”

        “你的名字本官想好了，一会儿带你去罗纱院宣布。”

        “有名字了吗？”

        “行，本官知了，你回去吧。”

        “啊？”伶人呆了呆，脑也是转的极快，浅浅笑，“当然是家更漂亮了！”

        伶人噗嗤一声：“大人说什么呢。家以侍人，要是不漂亮就没人看戏了；可是大人不一样，大人以品德立世，这么多人都尊敬你、仰望你，不长得怎么样，不都是那个最无暇的君吗？”

        “六儿这名字……”荀彧摇了摇，“不好。”

        荀彧见不得有人哭闹：“行、行，你要留就多留一会儿吧。”

        至于这貌……夫人生而如一，本无丑之分。奈何世有等级尊卑，尊者居王位，好纤腰，则天纤腰女尽奔赴中，好女饿死者不息；好丰腴，则天以丰腴为，其不腴者自觉甚陋，投河而死。上行效，君王之，民间更肆行，短则影响一朝风气，长则代代相传。更有悖者，权贵好男，男以扮女为，以媚人为乐，而后众人习惯不觉行陋，则天无男女之别，皆为权贵之耳。而男儿无气概襟，上不知报效国家，不肖保护父母妻儿，皆如六儿以自傲、求人怜，岂不悲哀。

        “确实不小了。”荀彧，“吾十有五而致于学，孔夫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开始认真读书了。”

        “……”

        “有，李大婶叫六儿。”

        这么伶俐的小人，送虎，可惜了。

        荀彧取了一卷《战国策》，正巧便是龙阳君的故事，书中景和今日还真是颇有相似之。以前看，只觉得小人昏君面目可憎，可事真要发生到自己上，才明白无论贫富优劣家教几何，这人的劣大抵相似，不是教化能改变的东西，所谓“人本恶”便是如此。所以与其规范他人，不如勉励自，如此方能言芳行洁，不落俗。

        “那便请大人为赐名。”

        荀彧微弯了弯眸，摸了摸伶人的巴，惹得伶人呼都促了些。

        伶人有些不悦。

        荀彧笑着：“嗯，你不需要认真读书，只要把小曲儿唱好就够了。”

        “嗯，大婶说是大人捡回来的第六个，所以叫六儿。”

        只是这世上的事……哪都事事能用“礼法”去约束？人只能好自己，却不能去改变外界。不了万乘之国，守好自己的小家，还是可以到的。

        “当然愿意，什么事？”

        “大人……大人还没给起名字呢。”

些不甘地争辩：“家已经不小了！”

        “怎么了？”

        伶人看着荀彧，好像快要哭来一样：“还想再待一会儿，大人为什么这么急着赶走？”

        荀彧板起脸：“六儿，大人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还有，替本官办一件事，你可愿意？”

        伶人没有起，可怜兮兮地注视着荀彧。

        “大人问吧。”

        “六儿？”

        “家先谢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