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他把衣服穿上，戳了一他的眉心，佯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怎么就那么好欺负！”

        这是他六年前就明确过的信念。

        “鞭的……不严重，只是没理好，有发炎。”他轻声补充，特地用了“发炎”这个她教给他的词。

        他是指挥官，在战场上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上伤痕并不多。但肩背筋骨还是全然写着他的努力，而韧――背上鞭痕纵横，结着一层薄薄的痂。

        陈续有尴尬，不好说是阿珑打的，可他又一贯不好意思撒谎。

        他低眉：“是我言辞有差，冒犯阿娘了。”

        她多好。

        她怔了一。

        这就没有搪的理由了，他放开她的手，缓缓褪上衣，转过。

        这幅又凶又俏的样让他忍不住想笑，俯蹭了蹭她的手背，温驯乖顺：“阿娘打了我一顿。”

        14

        声音戛然而止。

        “时候不早，陈将军先去忙吧。”

        埋在被里的苍白小脸让他心尖都疼，连忙跪到她榻边：“夫人的病如何了？”

        没想到小陈将军的步那么大，都敢直接抬手抱她了。

片刻后，她迟疑着问：“我有一事交予府上陈伯，而今半月，他却迟迟未来复命，可是了什么事？”

        “没有大碍，夫人放心便是――”看她脸越来越难看，陈续连忙一转话，“臣明日便遣他来向夫人复命。”

        张堇会意，抿唇笑着退去。

        “有一。”

        她抿了嘴唇，隐约猜到他被楚氏了一顿的原因：“给我看看。”

        男人的温熏得她有不自在，可茸茸的脑袋蹭在肩，她又一时不忍心推开。温存的气氛蔓延了一会儿，她摸了摸他的，轻声：“你觉得值？”

        “这……”

        她扑哧一声：“衣服穿好，不冷吗？”

        他抬起来，轻声定：“若夫人不值，世间还有谁是值得的？”

        她脸这才缓了缓：“不急，还是顾及着。”

        她轻轻一笑，眉里有倦怠的柔：“前两天有发，最近上有发，没什么事――倒是你，半个多月不来看我，还去了一伤？伤到哪里了？”

        值？

        “诺。”

        看她神还好，陈碧渠略微放了心：“无妨。”

        他迟疑了一　，而后看了一张堇。

        她是那样好的人，博学、韧、平和、仁……他曾觉得，若是不囿俗法不带偏见，每个人都应该上她。

        值得他奋不顾。

        能来复命，至少还能起。

        第二日陈碧渠来得极早，正好又把宁昭同堵在浴室门。

        “受伤了？！”她打断他，“怎么伤的？”

        受到他不安地动了一，她叹了气：“你阿娘还真够狠的。”

        她一坐直了：到底怎么回事？”

        “问你伤哪儿了你跟我说无妨？”她挑起眉，“听得懂人话吗？”

        听得她终于问起，陈续心中微微放了放：“承蒙王后重，以重任相付，只是怕耽误到王后要事了，潜月他――前些日受了些轻伤，如今在家中静养。若事”

        她轻轻摸上去，指尖落又提起，粝的质。

        她上实在没力气，喝了半碗粥，也不顾及他还在房间里，朝着被里一钻，有气无力地：“你受什么伤了？”

        “嗯？”听端倪，她眉梢一扬，“不错啊小陈将军，步不小，都会、啊。”

        他顿时笑得跟花儿似的，小声：“属和。”

        “不是很冷，”他披上衣服，却迟迟没有拴好最后一个结，颔首望来，“夫人冷吗？”

        她沉默了许久，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多谢王后谅。”

        她值得。

        他笑了笑：“都是愿意受的欺负。”接着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也愿意受夫人欺负！”

        真是敦厚得过分了。

        她伸一只手，他自然地抬手握到手心里。

        一胡茬没有修理净，扎在

        无数个黑沉沉的岔路，都是她在前路为他燃明灯，彻陈利害，再用温柔的理为他消解所有不安。而不论他选择哪条路，她的目光始终是鼓励的，于是，全世界都说他错了的时候，他知，还有她支持自己。

        值得他全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