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早晚归，就是在忙这些？我还以为你只是开玩笑。”

        气氛渐转得伤，像是平白惊落的冰雹。

        ，熟悉的旧摆陌生的屋里，竟像梦一般，教人难以置信。

        “想……我也不知。”

        “凶宅，不好卖吧？”

        冰凉的指尖缓绕上耳廓，羞赧之意更是无所遁形。

        她想起钤那位神神叨叨的风师朋友。大师曾劝他绝不能将公司租在路的楼，那的风形势，路像一把利剑直人的咙，血、破财之事在所难免。钤嘴上说着不信，最后还是听劝。玄乎的是，果然租在那的公司总不长久。

        杳望着吊灯的碎光，对答案陷迷茫。不想继续上学，不想为谋生而从事不喜的职业，不想与他分开……她很清楚自己不想要的未来，却说不清究竟想要什么。

        她们去的地方是一座别墅。他的新房，装修已完成大半。此前他就提过好几回，她误以为他在逗她玩，全都兴致缺缺敷衍过去。

        “我可什么都没说。”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装玻璃的深意，顿时憋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你……你买房，不会就是为了……”

        “学外语，考驾照，我这边正好缺个人帮忙，你过来吧。”

        既然是为她好，为她的未来着想，这谈话又何必避着她本人？只因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钤与她都很清楚。老爷年轻时构陷老师的旧事还作为把柄握在钤手里。越是人之将死，他越是害怕钤肆无忌惮将这些公之于众，甚至拿得确凿的证据。母亲去世，只有钟杳堪称他的肋。乱更是求之不得的实。老爷想用这最后的筹码买自己的秘密，风平浪静带棺材。

        起初，他似是以为答案太过显然，一派有成竹的神气，被猝不及防地反问，反而许久说不一句。他越沉默，她越忍不住疑心有鬼，歪着脑袋一个劲盯。

        她懒懒叉起腰，“哦？我要是不满意呢？”

        他看她的顾虑，却只她的，不再多言，“你又是怎么想的？”

        钤的眉目苍凉的倦意，“老人活到这岁数，也说不上凶不凶。人总避不了一死。”

        “该你的还是你的，老房卖掉就能分了。”钤。

        她向他：“不想上大学了。哪里的学校都不想去，不想换个地方过一样的日。”

        谈话表面上是围绕钟杳。老爷无论如何都希望心智未熟的小孩能离开他一段时间，过继到同族的家庭，或是国留学。作为交换，只要钤答应放手，他会将自己一半的遗产留给钟杳。

        钤没有答应，也的确在瓜分遗产的环节落得很难看的面目。

        “让你开心的地方。”

        杳还是第一回听说一半遗产的事，好奇问：“本该给我的一半遗产，后来给谁了？”

        没想到连他也问一样的话。他还像曾经那样，笃信她的是一时游戏，结局逃不过始乱终弃吗？但她已经再无心力纠正深固的偏见。

        他还在为方才的事忍笑，一边假惺惺地为她伤，“接来就交给女主人了。”

        “去哪？”

        “第一件事就是将你那玻璃砸了。”

        他没有否认，“我把旧风铃带过来，挂上去才发现，它实在太旧了。”

        “那就到让你满意为止。”

        但他主动说起老爷的遗愿，不再刻意隐瞒。

方。”

        “氓。”

        从装潢的风格来看，他的心境似大不相同了。主调从以前冷锐的黑白变成素雅温的柔黄。客厅的墙挂了整面的画――他说过的玉堂富贵，白玉兰、红牡丹、翠蓝孔雀。天花板的边缘嵌着一细碎的彩绘琉璃，这是他照她的喜好刻意添上的。镂空隔断相映成趣，折叠空间的层次。她四乱跑，冷不防就撞上大片玻璃。除却主卧，其他房间都只有光秃秃的家，窗大开着透风。

        她啊……

        “不然呢？你以为是为什么？”

        阳台檐的风铃轻响，她随声望去，不免又想起旧事，“我以前问你，老屋的风铃是谁挂的，你死不承认。现在看，果然是你吧。”

        “嘛不直接招个秘书？”她不假思索问。

        她极力在脑海中搜寻别的话题，转回看钤，他已起至窗边，抬手拨那串风铃。

        他对她的决定早有预料，只淡淡问：“然后呢？”

        他终于忍不住笑来，她翻白瞪他。他却忽然附来耳边，低声：“你还真是一趣都没有。”

        关于老爷的死，他于心有愧。早在二人在书房对谈的时候，老爷就动了以死相胁的念，他却想当然地以为，真正想死的人断然不会将心中的打算说来，也因此彻底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