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园zi里落了一地泡桐，朵zi大又沉，把草坪铺成淡紫。我卷起一册书，窝在藤椅上记诵，许是心qing好，才这样用功。母亲讲，我gao考在即，陈年兵役将满，她可算要守得云开了。有时不免好奇，为人母似乎就像自动得了指令，终日所谋不过zi女成事，地义天经，从无困惑。偶尔想问母亲，假若不成，又当如何？我那时尚未意识，对常人生活生chu疑义，是某种反骨增生的征候，是轻蔑既定法则的异类，有望被冠以疯mo的罪名。

        天光渐暗，我回到屋nei。母亲嗑着瓜zi在看电视，赵姨在餐桌边布菜，朝我们笑dao，刚好，饭zuo好了，你们可以过来吃了。母亲说，就来。茄汁带鱼，kou蘑hua肉，chun笋三鲜汤。如今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事事从简，但只要赵姨掌灶，还是顿顿jing1细。夹了块带鱼盖在饭上，我却不无惆怅，对母亲dao，忽然就不想gao考了。母亲早惯了我的chu言无章，但事关紧要，她还是蹙了眉tou瞪我，又讲什么浑话。我执着筷zidian了dian菜se，说，等我gao考结束，赵姨就要回家了，哪里再吃到这样的饭菜？母亲因dao，考完了你得闲，自己学着zuo。我眉tou一挑，说，那时候我哥不也该回来了么，让他学了给我俩zuo。母亲便笑，两个都长大了，甭guan谁掌勺，我可就等着你们孝敬了。

        厅里电视仍开着，能听见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不知是否错觉，总gan到她今天的嗓音比平日要严峻。我不经心地听了几句，陡然放xia碗筷冲jin客厅。新闻画面里主持人面容冷肃：本月上旬起，有关外军违反两国协定，频繁在边境越线争控，企图单方面改变边境guan控现状……外军实施夜间空袭，造成至少10人死亡，多人受伤……官兵交涉中途遭遇暴力袭击……谈判失败……当局最gao领导人批准对北境邻国采取军事行动，我军即日起对该地区目标实施军事反攻。

        这时母亲也已走过来，她望了yan电视机屏，又看向我，声音微颤：说的……是陈年那里么？

        我张了张嘴，一时竟发不chu声音。

        直到次日上学，我还心神恍惚，极期望有人告知我，这其中chu了什么谬误。可周遭所有人都在为此事的真实板上钉钉。

        这节课恰是地理，老师提及昨夜新闻，开始讲述北境的相关nei容，从地形地貌，环境气候，资源概况，再讲到与邻国交火局势。书上是一幅疆域地图，我手中钢笔于本市落xia一dian，直直往北，划chu长长一dao，停在北境之边。

        老师忽然请大家谈谈对于这场边境战事的观dian。有人低声讲了一句，可怕，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战争。立刻有人嘲nongdao，无知，世上打仗的地方多着呢。教室里众人便开始七嘴八she2。一位女生讲，战争太残酷了，打仗要死好多人，这仗难dao就非打不可么？要是越打越狠，打到我们这来了怎么办？我还是希望赶紧停战，世界和平。另个男生当即嗤笑，妇人之仁，那是在边关，用不着担心大炮炸飞你家房ding，你知不知dao邻国对我们zuo了什么？不打难dao等着被他们当孙zi？不guan从哪个角度讲，这一仗都绝对有必要，不打我都瞧不起当局，全世界也要看扁我们，要我说早该打了，而且打得越狠越好，让对面知dao谁才是爹――

        男生越讲越义愤，声调bagao，像针扎jin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