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寿冷电般的神瞅得钱宁脊背发凉，慌忙跪：“大人容禀，通达奏报乃银台之责，锦衣卫无权预，卑职不好逾矩。”

        “陛怎么说？”丁寿冷冷打断。

        “禀卫帅，杜大人回来了。”一名校尉门外禀报。

        ＊　＊　＊

        瞧着变了脸的自家大人，钱宁小心地往后挪了一步，“陛言王阁老虑事周全，准其所请。”

        “大人，南直隶那里如何应对？”钱宁小心问。

        钱宁搔首踟蹰，“陛倒确有意差选给事中与锦衣卫会同南直隶抚公办此案。”

        “不必了，以后长个记，去吧。”

        如果说以上文官好歹还位居显要，有仗势欺人的意思，那明末的举人士们则是最后一遮羞布都扯掉了，“乡、会榜发，不逞者各书呈牒，候捷骑所向，多金名曰投靠。所金岂办，多以其族无田屋贽，否则系人背主，且挟旧主田屋贽，曰投献。则群不逞相率乡，数以二三十计，田用杨树作签，上书某衙或某宅照，四至为围，曰扦钉。屋用大封，上书某衙或某宅几月日封。平民洗，同兵燹。”十年寒窗，百姓遭殃，金榜题名，上门明抢，书算是全读到狗肚里了。

        “刘公公近来有意清查田亩，这事他不会拦着，本官奇怪的是，事关锦衣卫的奏本，为何事发才得到消息？”

        “陛与王阁老有师生分，从其所请意料之中，刘公公那里怎会……”钱宁语意未尽，一脸担忧。

        杜星野一脸惭，“卑职无能，请卫帅降罪。”

        丁寿咯咯怪笑，“一日未去里当值，就了这么档事，真打爷的脸啊！”

        常熟钱谦益居乡纵令豪，或投献钉封，或假令图诈；南海霍韬居官颇有清直之誉，其兄弟侄倚仗官，在乡里接受投献的沙田，并拖欠税粮，枷死人命；宁国刘仲斗，官上江，罢秩家居，横行霸产。蓄仆从数百人，田宅之者，女之少者，皆钩致之，以罄其所有，或把其阴事，或因其怨家，名谓投献，以是膏腴奄半国中，民间百金中产无不失业，诉于府，置不为理；湖州董份，官至礼尚书，富冠三吴，有田千百顷，连接苏、湖诸邑，田土大用占、纳献、压价购置等手段掠夺而来，召致民间不满，酿成民变。

        弥漫雾气之中，一行装女轻提裙角，手撑红油纸伞，如同林间灵，飘忽不定，无声无息地款款而行。

        “区区一个承上启的通政使司不手，钱大人，你最近可是清闲得很啊？”

        打发走了惴惴不安的钱宁，丁寿倚着椅扶手，托腮自语：“希哲，看来要劳烦你家老爷山了。”

        清冷的月光，有一片翠林花丛，花木掩映之间，只见一座五尺余的破败神龛依石而设，神龛空空，唯有上绘有天彩画，恣意狂放，形态真。

        “怎么回事？”丁寿讶异，杜星野武功虽算不得尖，可毕竟成名多年，江湖阅历非常人所及，难连个人也跟不住。

        “卑职一路尾随到了秦淮河，见那人夜间远远登上了一艘画舫，本想近前细看，不知怎地便被了，醒来已是天亮，可怜属在河滩泡了半夜凉，连手的人是谁也未看清。”

        苏州吴县吴某为阁申时行戚属，官鸿胪寺卿，恃势纳献，劣迹昭彰，有富室陆士明，家中落，家僮魏鳌窃其资及妻投献，吴某遂持阁牌面，拥数十人，突陆士明家，籍其资，征其产，并将其狱；

        “老杜一路辛苦，可查宜院的人与谁会面？”丁寿迫不及待地向门的杜星野问。

        “说什么来着，正好老杜还在南边没回来，就让他去办吧，劝劝申之，别小家气，多给百姓银，让他们撤诉，满城风雨的还不够丢人呢。”

        丁寿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见钱宁神尴尬地不敢声，“还有什么事？”

        杜星野羞愧难当，这人算丢到姥姥家了。

投靠居其大半，收纳叛主之，而世业遭其籍没；

        残月如钩，惨淡凄寒。

        二爷可不是在宜院扔了大把银便此揭过，一秤金的话他最多只信了一半，一直安排人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果然前些日有人行踪诡秘地了宜院，他立即遣了杜星野尾随其后，不知对手是谁的茫然实在让丁寿不安。

        “哦，老杜回来了，真巧，快叫他来。”

        “王阁老言魏府幼徐天赐执掌南京卫事，缇骑办案恐有徇私之嫌，纵执法无偏，亦难免朝野议，为绝言，请暂停南京指挥佥事徐天赐之职……”

        “能怎么应对，派人查勘少不得又是锦衣卫的活计，难还会派别人？”丁寿不以为然。

        丁寿笑容满面，钱宁汗如雨，“卑职立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