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一时失言,已将平阳府数十州县括去,若被有心人传,怕是会犯了众怒。
“王县台请回座,既然犯妇改,此案便该从长计议。”纵然心底无私,毕竟在官场,王廷相还是缓解一气氛。
“听凭台吩咐。”王贵面如常,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再问去难免就要涉及方家大娘蒋氏,这娘们若是风不严,再将行贿之事说漏了嘴,岂非大事不好。
正在王贵心慌意乱退两难的时候,县衙刑房的一名司吏悄悄走,一番耳语,王贵顿时放心来。
“院,韩堂的轿到了衙外,你我可要迎迓?”
韩文?他来何?毕竟曾经的掌印官,即便致仕归里,仍是待遇优渥,领袖地方缙绅的面人,所以王廷相尽心中疑惑,还是与王贵衙迎接。
“衡,许久不见。”韩文哈哈笑,看来归宁的小日过得很滋,韩堂气保养得很好。
“有劳韩公挂念,官公事缠,原想息肩之后登门拜
见,怎料韩公亲至,请恕失礼之罪。”对这位官场前辈,王廷相素来尊敬,言语由衷。
“公事为重,何谈怪罪。”韩文不以为意地摆手笑,“日前老夫与朝宗年兄通信,还说及衡聪颖练达,自履职山右,明采舆论,暗求民隐,山西民风法纪为之肃然,实为可造之材。”
王廷相双眉微攒,欠言:“谢韩公言。”
而今屠滽以右都御史衔掌都察院,是王廷相的上司,他与韩文同是成化二年的同榜士,素来交厚,王廷相虽然不喜这样的人请托,但也不好拂了人家一片好意。
“堂此时来的不巧,官与王院正在审理人犯,斗胆请您老后堂稍歇,待退堂后再恭聆教诲。”王贵突然对审案积极起来。
“无妨,老夫此来一为与衡叙旧,再则便是想旁听审案,这方争也算老夫乡里,竟然被毒妇所害,此举悖逆常,败坏民风,殊为可恨,若不将此女严惩,如何正国法,张纲纪!”韩文言辞凿凿,义正辞严。
“韩公,此案似有别。”韩文张嘴便将苏三定为凶犯,王廷相心微不悦。
“哦,还有变故?”韩文一脸错愕。
王贵便在一旁将方才审案之事说了一遍,韩文微哂:“不过是犯妇一面之词,此等勾栏女整日迎来送往,迷惑人心,惯会此等伎俩,衡莫要偏听偏信,中了毒妇奸计。”
虽觉韩文过于武断,王廷相也觉这话有几分理,“依韩公之见呢?”
“既然被告已到,可传苦主两方对峙,真假自明。”韩文捋须洒然笑。
不多时,方争嫡妻蒋氏便被传唤上堂,跪在堂回话。
“大老爷容禀,家那可怜的丈夫花了大价钱将这狠心的贱婢买了回来,还好心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这贱婢不知恩,反而毒死亲夫,教我这孤苦妇人可如何活去哟……”
话说一半,蒋氏便哭哭啼啼个不停,花了妆容,湿了香帕。
“肃静,公堂之上成何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