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疼得他龇牙咧嘴,翘脚指着丁寿喝:“好小,有种你别跑,等小爷回来。”
沈彬怒目向前踏了一大步,那小惊呼一声,像受惊的兔般抱窜走。
丁寿等人哈哈大笑,宋巧姣也不觉莞尔。
了山门,丁寿才想起忘了问正事,正巧一个着斗笠背着竹筐的老农从边韭菜园中走。
“老,打听个事。”丁寿喝住了闷走路的老农。
“官人有何吩咐?”老农抬起脸来,髭须染霜,满脸皱纹,看年纪已奔六十。
“嵬坡上有个唤刘景祥的人家,你可知他住在哪里?”
“小老正是刘景祥……”
***
刘宅是一溜儿的青砖门楼,乌漆大门与四边粉墙似乎新修葺过,门上铜环在日光闪闪发亮,门前没有如京城大宅般安放石狮镇宅,反倒一左一右摆放了两个大石墩。
大明朝司礼太监刘瑾的亲哥哥刘景祥正蹲在左边的一个石墩上剥胡蒜,与之相对的是执掌数万锦衣儿郎的当朝缇帅,毫无形象地蹲在另一边,捧着一个大海碗,呼噜呼噜地往嘴里扒面。
和朱允炆那
老鬼过的几年苦日,让二爷有一个怪习,既可以上一大桌吃不完的菜扔了喂狗,也可以对着茶淡饭甘之若饴,更何况——老刘家的面味很不错。
夜雨剪韭,新炊间黄粱。郭林宗冒雨剪韭面款友的故事刘景祥或许没听过,但确实是用新割的韭菜来款待丁寿一行。
青翠的新韭,着炒得金黄的鸡儿,黑脆桑耳,新鲜豆腐丁,调和着香葱末、肉臊成的鲜汤,齐齐浇在刚锅的面上,香气扑鼻,让人指大动,丁二吃得顺脖汗,不亦乐乎。
刘景祥指着不远的一山坡,带着重的关中音:“娃,你知雾达是啊达?”
“啊?”刚吞一面的丁寿,怀疑耳朵是不是了病。
“你知那里是哪里?”刘景祥又用官话重复了一遍。
望着那生满苔草杂树的土坡,丁寿摇摇。
“那是玄宗皇帝贵妃娘娘的坟冢啊,当年安史之乱玄宗皇帝长安,贵妃娘娘便死在了额们嵬,现在她的墓破败成了这样,真是羞先人啦。”
杨贵妃缢死嵬坡,丁寿哪会不知,只是没想到杨玉环自缢之地会离刘家这么近,云鬓花颜得来泼天富贵,转瞬间又被当成了乱国祸,往日山盟海誓尽付东,倾国之貌换来黄土一抔,可见以侍君,难得久长,这些心里话丁寿并不想同刘景祥说,他二人还没熟到交心的地步,只是,“哦,原来如此,那啥刘老伯,再来蒜。”
瞥了这小一,刘景祥将手中的胡蒜都递了过去,自顾说:“也许是沾了贵妃娘娘的灵气,原上女长得嫽扎咧,成化爷的丽妃娘娘就是从额们这里走的。”
丁寿嚼着蒜,闷声应了一。
刘景祥叹了气,“好女不上好日,额兄弟命苦,家里穷,养不娃,他年纪轻轻自己了太监,一晃几十年咧,也不知受了多大的罪。”
罪没少受,福也没少享啊,现而今朝中外谁不知宁得罪皇帝,不得罪刘瑾,丁寿闷吃面,小心思动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