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也没有与她计较的意思，略侧过，瞳在夜间的灯火氤氲着深深沉沉的黑，望向妲己，缓声说：妲己，你瞧，就是你那纣王，全天人都知他是个昏君，也没有批两份奏章就要去休息的。本座在你中，难连纣王都不如么？

        是豹的一支。女娲仍是修改着竹简，并未抬，却和声向她解释：平素喜好生活在西北雍州，数量很少，你大约是不知的。

        妲己跪坐在女娲侧，看着娘娘悬在外的一段手腕，随着运笔，轻轻摇动，晃一片淡的阴影，字迹便在那阴影泻而

        而他们妖族只有女娲娘娘。

        娘娘圣人仁心，对待众妖，从来不会厚此薄彼。

        妲己那时，已经在心里深深记住了女娲娘娘的威仪气度，听说和娘娘有关，那是一定要寻究底的，于是又拿此事，询问了一同听的其他几位前辈大妖。

        她这么想着，望向女娲，正打算好好论证一番，纣王绝无可能与娘娘相提并论，女娲却已经又向她说：来，妖兽种族太多，功法也各不一，想要将这些修行之都清楚于心，需要从最基础的经脉开始。本座今天正好有空，可以与你讲一讲各族经脉分布的异同

        她还记得自己问过：前辈，女娲娘娘不是妖皇吗，为什么要亲自给我们讲呀？

        她甚至记不清，在这一夜里，她亲手为娘娘桌案上的九枝铜灯添了多少次灯油。

        烛火摇曳着，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那份功法终于修改完成了，女娲搁笔，长袖一拂，把桌上的竹简重新卷了起来，随手推到一边。

        妲己听着听娘娘的讲，心里却又想起了七百年前，她第一次跪到娲皇前的形。

        所谓功德无量，当真不是一句空话。

        女娲颔首，自然。只是他们许久没有现过豹妖，功法失传，有些麻烦。本座总不能看这一脉妖族断绝，好在豹族经脉走势相通，只需要拿其他豹族的功法，稍作调整便可。

        人族有三教门，有数不清的典籍法宝，寻仙问时，自有师长指，有同门护持，前路坦，未来无限可期。

        她心想，天万妖，功法各不相同，原来真的是娘娘，一份一份，亲手编纂的。

样，其上骨骼经脉，条条都画了来，旁边还有小字注释。而女娲正对照着这幅图，在往竹简上修改。

        她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一个罢了。

        妲己：我

        妲己心想，也正是为此，这天妖族，在娲皇前第一次抬见到女娲娘娘时，不知有多少人，心里想的，与她该是一样。

        大妖们都是一样的说辞，言语之间，对娘娘无比推崇。

        妲己适时地开，柔婉问：娘娘，可是要休息了？

        前辈便叹：能跟着招妖幡找到这里，也算是有些天资了。现在啊，我们妖族中传的修行之法，都是自娲皇，由女娲娘娘亲自编撰整理而成的。

        于是，妲己第一次深夜传召，就是听女娲娘娘讲了一夜的课。

        前辈说：你第一次来吧？

        而娘娘的声音，也一直缭绕在她耳边，还是那份亘古不变的清贵淡然，将妖族历史，各宗各族的演化，还有前人披荆斩棘探索的修行之路，一一讲述，与她娓娓来。

        妲己问：这是？

        娘娘以圣人之尊，为天师，尽心尽力地扶持妖族，传其，授其业。

        妖族修行不比人族，种族繁杂，每一族，每一分支，甚至每一只妖，骨骼经脉都各不相同，想要把如此繁多的修行术法整理成册，传于众妖，非圣人之力不可为之。

        妲己。

        直到现在，妲己才终于明白，妖族前辈们对娘娘的尊崇，到底从何而来。

        女娲一笑，：你总劝本座去休息。

        但娘娘批的，何止是两份奏章。

        妲己轻声说：那真是幸事。

        女娲：近日里，彩云路过那边，和本座来说，天垂怜，这一族衰微已久，终于又了一只幼妖，开灵智的时候，只有几个月大，前途不可限量。

        而修行一途，若是没有名师指引，没有宗族相传，其间挣扎求索、磕绊前行之苦，妲己自己就是这么一路摸索上来的，自然再清楚不过。

        一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仍不离书案上的竹简，笔行云。

        而妲己那时还小，听娘娘讲，有许多听不懂的，都是向旁的前辈大妖询问。

        妲己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份竹简上，那，娘娘这是？

        女娲圣人讲之时，恩泽于天，众妖一视同仁，凡能应到招妖幡、以血脉气息寻到娲皇者，皆可听。不分优劣，不问贵贱。

        妲己立刻：那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