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她还不忘记说话，一步三回，指着灯火辉煌的大江对岸引汪澜看。

        汪澜皱着眉，不明白夜娘又在搞什么花样。

        妈的，他以前从不知自己这么哭，太他妈没息了！被那群混知，还不笑疯了他！

        “你看对面，多闹！”

        游神是百姓去神庙将神的行请神轿，抬庙宇游境，接受民间香火膜拜的庆巡。这些神行最低的都有丈，抬在轿上便更惹。夜娘瞧着那一个个冒树梢、五彩缤纷的神首神冠，里面各个着灯火，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稠灯。

        夜娘弯着腰，脸快贴在江面上。听汪澜问话，她转过脸扬了扬手里的蚌壳，说：“开蚌啊。”

        夜娘哈哈哈大笑起来，不再追究这个话题。

        可是她没有戳穿他，那么自然地打着圆场，好像这是她本该的事。

        有些事她自己知就好了。

        咕唧咕唧，夜娘踩着泥淌回岸边，发现汪澜屈膝坐着，一手支着自己的脑壳望着月亮泪豆儿。

        等他慌乱地用衣袖揩泪时，早晚了。

        汪澜说：“拿个刀直接撬开不就行了，哪有你这种开法？”

涩，眶通红。

        汪澜盘坐来摆起木桨，带着几分挑衅：“那凭什么猪鸭鸡鱼就是没办法不杀？”

        可夜娘没有讶异更没有嘲笑，她装作没看见，捧着衣兜兜走了上去，笑：“你瞧，足足有四个呢。”温柔地令汪澜错愕。

        她一定是瞧见了，毕竟他的脸就迎着月光，比灯还亮。

        夜娘抓起裙提起鞋，往他们停船的地方一溜小跑。

        汪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意识看向她，一双兔儿红的完全没掩饰。

        “行撬开它会死的。”

        “今天是观音娘娘的诞辰，对面好多游神的。”

        “才四个，怕是一个珠都不。”汪澜忍住哽咽说风凉话，垂着把哭相收拾净。

        夜娘胳肢窝卡在船帮上，这个动作有疼有累。

        汪澜果然心不好呢。

        “鸡鸭鱼这些，人为了活去不得不吃。当然，有的人只吃素，可是吃素和吃肉没啥两样，都是剥夺一种生命变成自己的生命，可以一概而论。为了生存而不得不的事，我认为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一些就没必要了。这个没必要只取决与对现在的我是不是没必要。比如我现在肚不饿，只需要这些蚌的蚌珠，那我就可以

        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蓬船上。汪澜在船尾划桨，夜娘也在船尾忙活着用江把胳膊脚上巴的泥痂洗掉。

        她没忍住声问：“撅个屁嘛呢？”视线落在夜娘跪在船板，那截白生生的小上。

        他这个人就完全不会有可以不杀这种烦恼。可他觉得，白娘应该有。毕竟她这个人心善得可怕，一个这么善良的人如何权衡生命之重，这是他十分好奇的。

        “嗯。”

        汪澜嘴角了，“你吃肉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这么慈悲？”

        夜娘嘿嘿笑：“那可不是你说的算。”悄确认汪澜没问题后，她接着：“走吧，退的差不多了，这些蚌一会儿去船上开。”

        夜娘笑：“你是在关心我吗？”

        “吃肉和杀生不一样。一个是没办法不杀，一个是可以不杀却杀。我现在可以不杀当然不杀了。”

        汪澜冷冷：“完全没有。”

        夜娘摇了摇，重新把蚌泡里，认真地等着蚌自己开。

        汪澜见过的大型庆典多如，自不会像夜娘一般雀跃。她走到夜娘侧，说：“这么，注意别去了。”

        夜娘忙让自己兴奋起来，大声：“汪澜，你快看！”她捧起自己充作袋的上衣摆，里面满堂堂放了四个大蚌壳。她像个小孩炫耀自己的玩，脸上的笑有几分傻气，亦充斥着真诚和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