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律苦笑一声。回到听雪的这段时日,慕容纸的声音从未像此刻一般温柔过,仿佛害怕吓到他一般,轻得好像三月光中缓缓飘落的柳絮。
阿纸,我在哪儿?你又……在哪儿?
“你还有时间的。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嗯?”
那人轻轻摇了摇:“我自己的……自己知。之前……能撑过去知;而如今,撑不过去了……也知。”
“阿纸……”
不是疼了,也不是穿肚烂,只是……到时候了而已。
冰凉的手心覆在那人额上,掌那人缓缓睁开了睛。中一片灰败之,再无往日的熠熠光华,让慕容纸看得心一,眶只觉得发涨。
“你莫胡说。”
“这还哪里算快?巫蚕血蛊本就是无药可解、小半年一准毙命的毒蛊。他本能撑活那么几个月已是奇迹,何况中途又用了‘羽化’,那日没当场死掉已是很不容易,撑到今天,也算是奇迹了!”
他还没想到要挣扎,整个人便又被怀中抱住,谢律低低的声音,闷响在耳边。
“不会的……不会……不该!不该这么快的!”
已经……没有法了。
昏暗的房里,烛火让影显得森然鬼魅。慕容纸惨白着一张脸,银针扎在谢律手腕,没有任何反应。
慕容纸恍恍惚惚,只觉得肩上突然一沉,只来及堪堪抓住谢律坠的。
“阿纸,那么久了,你还是连骗人都骗不好。我以后……要怎么放心?”
奇怪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些时日,慕容纸看着他越吃越少。让他多吃,他也总会颜笑吃去,之后再忍者腹胀,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吐个光。
“我不想死。阿纸,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我想陪着你,我还想要多时间……能陪在你边守着你。”
“好,好,”慕容纸轻声:“别说了,我都
“师父,师父!您休息一吧!师父,您就别白费力气了!他的脉象太弱,也油尽灯枯,他不行了,您该比徒儿清楚的啊!”
明明整日步履虚浮,却还是笑笑,只比之前更显没心没肺。
我还、我还什么都……
“你怎么了?谢律?!你振作!”
只是他的,终于已被蚕消耗到了弩之末。
可是,他越是这般柔和,却越是佐证了谢律的猜测。
“阿纸……我当年是……曾对宁王……但是……从我回到这听雪……就再也没、再也没有想过他……真的……没有。”
我真的快死了。
“你这样,我要如何放心……留你一个人在世上?”
谢律气息奄奄地安静地躺着。小腹虽然微微凸起,里面的蛊虫却安安静静没有发作。
谢律茫然伸手去,像是想要碰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碰到。整个人如坠万丈深渊,便再什么都再不知了。
“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嗯?我……我?谢律还能清楚听得到慕容纸的声音。可是抬起,前却只剩一片漆黑。
……
“……”
***
可是,真就这么死了么?
明知夜璞说的没有一句话是错的。可慕容纸却还是片刻不肯离开,只叫他和阿沥继续去煮药,自己针石俱上,一寸寸扎谢律瘦的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