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朝整个倏而再度沉来,受了伤的巨大野兽困住她,不过贪恋在她上觅得的一息安稳。
就算她真有这个心思,此刻又怎么说得?
是他先止步不前的,却还总对她示弱,这样一卖可怜,好像犯错的是她。
他慢慢朝她倾,像一片芭蕉叶罩来,为她遮挡住风雨。
任令曦继续掀他的衣,这样的伤还有几。光是仍在血的,就有两个地方,这还是她只看了小半的况。
而且,不止这里,腰腹附近还有其他的伤和淤青,有的青紫淤青甚至严重到这样昏昏路灯都能清晰分辨截然不同的两块肤。
那,就一会儿。
岗亭里还有保安,即使有一段距离,他们两人在寂寥的夜里依然突兀。
“不用,小伤。”
以他的手,就算酒吧里和一群人打起来,都不应该是这种结果。
他以为的事实。
鲜活炙的一颗心,怦咚怦咚在耳旁作响,好近。
容许她也小小地放任自己一会儿,不去想这个人到底是谁,不去想之后会不会在一起,不去想他为什么不愿意转变这段关系。
“我才不会可怜你,你活该。”
觉后背的手臂再度收紧,同样被他攥紧的,还有她的心脏。
“满嘴没一句真话。”任令曦气得不想理他,回手意识拍他一掌。
贺云朝咬牙低嘶了一声。
“贺云朝,你上好湿。”
雨声渐渐大起来,敲打在观景台的玻璃上。
任令曦受到他衣服透来的湿。
“那你还……回来。”
和自己此时的心境一样,湿,憋闷,却是的。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
“你在这儿。”
“还要赶我走么?”
“……”
“小伤我不能看?”
贺云朝习惯了受伤这回事,也从没料想过,有一天自己需要刻意在他人面前展示伤。以前大多数时候边都是和他一样的人,大家习以为常。
“嗯,来之前回去了一趟公寓。”
他不是在说反话刺激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对她陈述一个事实。
“是,我活该。”
可是平日脸比他薄的令曦,却又不在乎了,一只手伸他衣服里,尝试用指尖去探索更多包扎后的痕迹,一边问他:“你这是去和帮派斗殴了吗?”
他住令曦的肩,“咳咳,收敛一。”
贺云朝这个混。
“给我看看。”
任令曦径自翻开了他的衣服摆,他窄瘦的腰腹,肤上一块纯白的急救纱布对比鲜明,但是纱布里面红的血迹已经被打湿洇开――红得完全不符合她印象中“小伤”的定义。
任令曦反手抱住贺云朝,可是手臂贴上他的腰侧,本想沿着腰际往上摩挲,却应到湿漉漉贴的单薄布料,一块奇怪的异。
贺云朝的神不太自然,“一个小伤。”
令曦眉心轻蹙,她可记得,今天白天贺云朝上没有这伤,那也就是晚上去之后的新伤。
贺云朝沉思了一,“也算?”
“你换了一套衣服。”
任令曦把脸埋他怀里,燥闷低哼。
即使被雨浸,她依然能闻到这一新衣上柔顺剂的香味。
“你要在这里把我扒光么?”贺云朝被她略带微凉的手指摸得生,刀枪伤痛都不外的男人,竟然因为区区肤抚,生了退缩之意。
这一次她听见了他腔里动的声音。
“就一会儿。”他闷声。
任令曦微顿。
他好像没听懂她要他放开的意思,还是一动不动把她抱着。
她的心已经和他一样快。
他到底去什么了?
“是什么?”她仰问。
话末,她局促地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