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岁贡珍,圣人都令以车载来,赐与相公[3].天还有谁能笑话相公的茶?」
李林甫悠然,「裴兄在日,我也常劝说他的。」
杨钊再次恭敬地欠:「小想着,如今天承平,臣以圣人的心意为先,不必还如故赵城侯裴公一般。」
「哈哈哈!老夫安敢使杨郎失仪。况且杨郎贵盛,罡气正足,阴气不侵,也非区区拾遗可比。」
便将钱交向官署。
李林甫笑。
裂。
「这些莲花如今盛极艳极,但七月一到,日晚风,凋零之期可待。老朽亦是如此,风烛年迈,近来愈觉心力不足,以后朝中之事,倚仗杨郎正多。」
裴耀卿改陆路为路,粮不再由州县官署运送,而在河置转运仓,逐层转运,运粮至长安的花费大大减
「李相折煞小了!」
他举目向外,望着亭飞泻的一层晶莹帘,帘清气袭亭,凉沁肌肤,则注亭外莲池中,清脆悦耳,更将尘世喧嚣暑隔绝在外。
李林甫面不改,目光示意裴璇。
杨钊连忙欠起上,连连摇。
「哦,不曾,不曾。」
有人劝他将钱献给皇帝,以彰显自己的功劳,裴耀卿拒绝:「怎么能以国财求?」
杨钊笑,「早听说相公家里延请拂林国的手匠师,造了这凉亭,今日一见,果然比王中丞家的更致些,车的声音亦不似王家的轰鸣震耳[4].」
朝中的补阙、拾遗们总以为,在皇帝要建造园林,要巡幸东都时,冒死谏诤、声嘶力竭地递份奏疏,就是风骨,但在他看来,那都是不识世面的小儿郎们的胡白。
[7]「杨郎说得是。」
李林甫目光微凝,笑:「我倒忘了,杨郎现领着两京祠祭和木炭的使之职[6].如此甚好。」
李林甫笑:「杨郎何必太谦。是了,圣人近来说要为梨园添置乐,重造房宇,也不知工程如何了?花费如何了?」
是个七品拾遗,在当今天要造这种生凉的凉殿时,极力劝谏,皇帝便请他到阴冷之极的凉殿里,又故意赐他冷饮。
那「陈知节」
第二天皇帝说:「卿以后论事应当仔细审慎,不要再以自来揣度天了。」[5]杨钊和李林甫都是善刺上意、惯于附媚的人,对这当面折谏皇帝而以失败告终的故事自然都耳熟能详,当同时会心大笑。
裴耀卿转运使时,改革漕运方法,三年省三十万贯钱。
「安将军一片赤诚,为国尽忠,有今日也是应该杨郎从禁中来,莫不是听闻了什么?」
和他官爵相同的裴耀卿,曾在他朝服剑佩,郑重地到省中办公时,声称自己病孱弱,只穿普通常服,使他尴尬的事来但这人的风骨他总还是敬佩的。
杨钊恭敬地欠,接过茶盏,目光在裴璇的手上一转,便低品茶。
「所幸相公赐的系茶在如此清冷去,再饮冷茶,怕不是要如陈知节故例了,岂不失礼!」
杨钊谦恭地笑,「况且说贵盛,舍李相与将军之外,当得起的,也就是范阳那位将军而已。」
李林甫叹。
他神慈和温煦,心中却极大地不快起来:裴耀卿的功过是非,我说一说也就罢了,也轮得着你一个系在女裙带上的后生家来论?裴耀卿改革粮运时,你怕还不过是蜀地一个只会饮酒樗蒲的少年吧?毋庸置疑,他不怎么喜裴耀卿。
「他都认杨郎你的贵妃妹妹为母了说这话的人也真煳涂,难他比天和贵妃还聪明锐么?」
他的声音在飞泻声中显得有些飘忽:「只是近来小又听到些私的议论,有人说安将军貌若忠诚,实则黠狯。」
裴璇无奈,拿起晶盘中一只梨,以小银刀削成小块,心中已由刚才的愤怒,转为渐渐被二人对话引。
「近日事多务杂,也忘禀相公:今年两京祠祭划拨的官帑,和上年中购置木炭的钱款,多有剩余。小便主拨去了梨园圣人和贵妃娘每日倒有许多辰光耽在梨园,想这工程可不得差误。」
杨钊笑了笑:「相公这样说,自然是不错的。」
没过实事的人,哪里谈什么风骨。
李林甫笑:「我家中只这一种雀是能待客的怕要教杨家笑话。」
陈拾遗已经冷得颤抖,皇帝犹自汗不停,陈知节才了门,便腹泻不止,狼狈已极。
「愧煞小不过是有几个姊妹提携罢了。」
杨钊再度欠,用银匙舀起洁白果块,送中细细咀嚼。
李林甫靠在榻上,轻描淡写地。
转脸目视帘外满池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