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契约，我沉默了许久之后，问他是什么契约。他说我不能告诉你。那是秘密。你要不要相信我一次？

        我早该想到的――年幼的我不知默提斯家都是些怎样的怪。我早该想到纳赫特也是个疯的。

        他知我的生日，他带我去城里，走过大街小巷，只为了给我买我心仪的礼。我知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回礼，只能在后来亲手为他泡一杯咖啡作为回礼。他并不介意。

        “凛。”他轻声说，“把手放上去。”

        但是我想救你。他说。我会把你送到一合适的人家去。

        在很多个夜晚我听到他叹气，他说如果你是帝国人就好了，我能带着你离开这里。我说离开这里是去哪里？他没有回答我。

        “哈……别提了。”

        这样说很奇怪，但我从来没有和纳赫特确定关系。尽作为晚安时的别我会亲吻他的脸颊，他也会亲吻我的脸颊，尽平时我们自然牵着手，甚至有时候我坐在他的怀里读书，我能听到他的心比平时快。尽有这些事发生，我却从未问他的想法。

        书房里忽而亮起金的光辉，书页如沸般翻腾，房间的桌椅都在上抖动。一段金的如似的光从桌前飘过来，那光褪去，绸缎般的卷轴浮现在我面前，我看不懂上面的字。

        我又怎么能在现在上军队的将军？

        纳赫特・默提斯的确到了。他的确将我安全送了默提斯家，并为我找了一个非常好的领养家庭。他给那个家一大笔钱，让他们好好照顾我。我很兴，我的养父母和邻居们从来没有因我是异教徒而歧视我。但是我并不能因此谢纳赫特，我甚至就是为了躲避他才来这所学校的，在这所学校，以纳赫特的份，他每次现都一定会引起重视，因此他不会总来找我，那样太过引人注目了。

        我确实没有别的路。如果默提斯家的人想杀我，的确只有纳赫特能救我的命。

        我想如果他不是军队的将军就好了。他如果不是帝国的人，也许我们现在正坐在家乡的枫叶树看赤红一片的秋景，一团火将燃我和纳赫特之间最后的引线。

        纳赫特・默提斯可以自由支飞鸟凛的一切行动……

        “还好没谈成，不然我不是要叫你嫂？”

        塔瓦赫的形隐没在黑暗里，唯有这一刻我才觉得他像是生来为了杀戮的恶鬼。他又起一支烟，轻轻吐了气。

        “你今晚打算睡在哪？”塔瓦赫重新走塔楼，“据我所知他今晚可没打算回去。”

        我看着他，忽而觉到一阵晕眩，我想也许是太阳光太烈，我才会有这样的觉。可书房里没有什么太阳光。纳赫特垂着眸，像艺术品雕像那样一动不动，他似乎在思考与我有关的事。这副模样我见过不止一次，以前他在客厅里喝咖啡，一只手里捧着我看不懂的书，那时候也是一样。

        “实话说，找你。”塔瓦赫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不过他说他找不到你明天就会回去。”

        “对啊。”

        我把手放上去的瞬间，光辉突然又从卷轴里溢来，包裹住我的手掌的同时向我的手臂上攀爬，顿时烈的窒息席卷而来，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脖，再也无法呼。脑中有些话语闪过，我试着捕捉那些话……

        我说好。

        你到底让我签了什么？我惊叫。

        飞鸟凛的寿命将交给纳赫特・默提斯保……

        我这样了。

        “你们俩……”塔瓦赫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以前在谈恋。不过那契约的事一来，我就知没这么简单。”

        “你只需要和我说他什么时候走就好了。”我一只手抓着发，“你没问他到底来什么吗？”

        “你去我那住肯定不行。”他说，“他的房间就在隔。”

        我不敢问，也不能问。

        还有，为我挑选礼的时候也一样。

        “哦，那就好。”我松了气。

        纳赫特只是习惯于用赞赏的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他的骄傲。那种神不像是看人，像是看亲人。我怎么可能问呢？而且……我――神圣教会的军队杀了我的家人。

        我那时有一种最愚蠢的想法――那说不定是婚约。甚至就在事发生之前没多久，纳赫特还送了我一枚戒指。那枚戒指价格不菲，他说如果我以后遇到麻烦了可以卖掉它。

        “该死的。”我坐在楼梯上皱眉。“你刚才去见他了？”

        我想到他叫我嫂的形，顿时面惨白。

        我知。我说。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说。

        ……我想救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在书房里，纳赫特突然开，我要你和我签订一个有法效果的契约。

        什么？我愣了。

        我看到这句话，顿时回了手，然而窒息还在，我大着气。卷轴已经消失，我的收手为时已晚。纳赫特依旧坐在椅上，只是对我微笑。